劳动教育课程的常态化、专业化还有多远

作者: 于杏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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劳动教育课程全面铺开以来,取得了不少教育成果,也为课程的进一步深化提供借鉴。然而,各区域、各学校的劳动课程缺乏专业方案指导和系统性经验借鉴,大多处于摸索阶段,课程架构、教师成长、评价落实等方面的问题不断涌现,制约着劳动课程的常态化、高质量开展,也阻碍了学生劳动素养的进一步提高。

劳动教育概念不清,学校各自为政

在当前的学校课程体系中,劳动课程体系涵盖内容极为广泛,学校大多结合自身发展特色,将生态、农业、职业等因素融入劳动教育;在实践活动中,劳动课程因其技能特点、实践要求等因素,而与综合实践、公益服务联系紧密,部分学校则直接将其等同于打扫卫生;在“五育并举”的要求下,劳动课程与德、智、体、美进行融合。劳动教育内容驳杂,俨然成为囊括一切教育因素的器皿。

《义务教育劳动课程标准》刚刚出台,各个学校还未能及时将课程内容进行系统化整合、建构全面的评价体系,对劳动教育理念的认知还处于浅层阶段。“有条件的学校可以形成校本课程,资源不足的学校,实现常态化教学都很难。”山东省枣庄市教科院教研员刘勇说。

“劳动课程有别于其他学科,不能‘新瓶装旧酒’,简单地将德育、综合实践划归劳动教育范畴,”河南省劳动教育研究中心主任李醒东提醒,“要做好理念的梳理、概念的界定,弄清楚什么是劳动教育,哪些活动可以纳入劳动课程。”

目前,担任劳动教育课程任务的多为缺乏专业劳动教育经验的其他学科教师,在学科融合的背景下,在将劳动课程与学科课程融合的过程中,容易把握不好主次关系,导致劳动课程成为其他学科教学的手段,成为学生巩固知识的途径,而忽视了劳动习惯的养成和劳动精神的培养。

还应注意的是,随着“双减”的出台,学校承担的育人责任越来越多,安全教育、艺术教育、科技技能、创新思维等方面的要求逐步增加,学校如何划分劳动课程的边界,在众多育人要求之下,兼顾劳动教育的学科性与思想性,提高劳动课程的专业性成为应当关注的重要问题。“我们希望有更高层面的专业引领和专业人才的培养来帮助实现劳动课程的专业化。”江苏省苏州市张家港世茂小学校长唐燕说。

专业师资匮乏,人才培养难度大

当前教育系统缺乏劳动教育专业师资,绝大部分劳动教师由校分管领导、其他学科教师兼任,同时,联系校外资源,聘请家长志愿者,共同进行工艺制作、农业种植、研学旅行等方面的课程教学,以提高劳动教育的专业性。

但劳动教育课程有其教学规律,需要构建系统的教学体系,树立相应的教学目标,这要求专人进行研究和开发。“无论劳动知识还是劳动技能,或是创造性劳动,都需要专业教师进行引导。”唐燕提到,学科教师在本学科建设方面已经自顾不暇,很难有精力探究、开发劳动课程。

为此,不少高等院校计划开设劳动教育专业,增强劳动教育专业师资建设,这对于厘清劳动教育与其他实践活动的边界、贯彻劳动教育理念、提高劳动教育的专业性具有重要意义。然而,劳动教育内容广泛,人才培养不同于其他学科,如何做好劳动教育专业人才培养,让高等院校培养的劳动教育师资与教育一线进行适配的难题同样摆在广大教育工作者面前。

高等院校理论教学经验丰富,应当如何推动学生劳动技能的提高?劳动教育涉及内容广泛,院校是否要培养学生的工艺制作、农业种植等技能?以学科融合方式推进劳动素养、思维创新的发展是劳动课程的重要途径,高等院校是否要提高学生的全学科教学能力……“劳动教育专业人才的培养很难做到面面俱到,层层深入。从基础抓起,培养教育师资的劳动专业知识、课程建构能力,开阔教育视野,使其在实践过程中成长可能是更为有效的方式。”李醒东认为。

让不少薄弱地区学校担忧的是,学校的劳动教育资源千差万别,高校培养的师资能否了解农村、山村的劳动教育现状,是否会产生高校教学内容与一线教学不适配现象,导致人才培养的无效化。“我们不指望专业劳动教师能够学会插秧,但也不希望他们对种植一无所知。”山东省青州市邵庄镇邵庄小学校长曹守仁提到,“我们希望高校进行劳动教育教学的时候,能够看到不同地区的各样需求,让学生开阔视野,提高课程设计和实践能力。”

此外,中小学劳动教育课程还处于探索阶段,未形成系统化、规范化的教育教学体系,对劳动教育的内容、目标、标准等还没有明晰的认知,而高等院校也是初次尝试开设劳动教育专业,如何确保其专业设置的科学性?“由哪些人来教劳动教育专业课程?要培养出什么样的劳动教育专业人才?”刘勇提出担忧。

浙江省台州市学院路小学校长陈凌峰则认为,专业人才的培养过程比较漫长,内容和要求较为复杂,目前统整各学科教师进行课程开发足矣。

评价标准难确立,教学成果难保持

“劳动教育最难的问题就是评价。”多位一线校长一致认为。

有课程,就要有评价。不少学校结合劳动教育相关文件精神和学生综合素养的要求,形成劳动教学目标,制定了全面、细致的劳动课程评价清单,调动家长、社会积极参与劳动教育评估,力图即时、全面、公平地进行劳动技能、劳动素养评价;或根据各个年龄段成长特点,设置阶梯型评价体系,让孩子们力所能及地进行劳动;也有学校开展了“劳动小能手”“劳动之星”等比赛活动,激励孩子们积极劳动,热爱劳动,把劳动教育开展得如火如荼。

但实际上,劳动评价的效果并未达到预期。与其他学科评价不同,劳动课程的教育目标更倾向于劳动价值观的培养,而精神素养的评价标准很难量化,目前很多学校的评价清单、劳动比赛主要着眼于学生劳动技能的评比。“弯腰捡一片垃圾、保持课桌整洁都是劳动精神的体现,但这些无法在当前的评价清单中体现,”唐燕说,“从劳动课程中提炼出劳动价值观层面的评价标准难度很大,很难建构兼顾素养与技能的评价体系,我们只能以鼓励为主。”

有专家建议将劳动教育评价简单化,为各个学段制定应当掌握的技能清单,按照完成要求情况进行相应评价,以免评价过程中的各种主观因素侵扰。这需要对各个区域的教育特色、发展情况有所了解,从而制作出细致可行的评价单,对人力、物力的要求很高。“而且,这样一来,劳动教育就与其他学科无异了,也很容易导致劳动课程的功利化,重技能、轻素养现象必然产生。”陈凌峰认为。

跳出教育系统来看,我们会发现,劳动教育只在教育系统内部受到高度关注,不少家长对劳动教育并不热衷。唐燕对家长群体进行了一次问卷调查,发现九成以上的家长赞同学校开设劳动教育课程,但是,其仍然秉承“劳心者治人,劳力者治于人”的理念,且对劳动教育内容存有成见,较为支持家务劳动、手工艺制作相关的劳动教育,而对农业种植的支持率不足一半。

在基础教育阶段,劳动教育课程以学校为主体,家长很少能够干预,也有部分家长的观念有所转变,劳动课程能够顺利开展。但在部分农村地区,有家长甚至明确反对开设劳动课程。曹守仁介绍道,学校获得“潍坊市劳动教育示范校”称号时,家长很少点赞;学生获得“劳动小能手”奖状,家长也很少夸奖。长此以往,很容易影响劳动课程的常态化开展和教学质量的提高,邵庄小学的下一步任务就是做好家长工作,形成教育合力,助推学生劳动素养的培养。

“‘一考就灵,不考不灵’这句话对劳动教育同样适用,”刘勇说,“如果将劳动教育纳入升学考评体系,家长、社会普遍都会重视起来。”只是,这样一来,会不会滑入应试教育的深渊,背离树立正确劳动价值观的初衷?

劳动课程的持续化、专业化还要求做好配套制度的建设。目前,学校尚未为劳动专业教师提供编制,劳动课程很大程度上还处于学校教育的边缘。“劳动课程最重要的是实践,但也绝不能忽视制度建设,”李醒东说,“制度与实践并行不悖,激励教师成长,养成实践习惯,才能有效推动劳动课程体系的规范化建设。”

普职分流是未来教育发展大势,劳动精神、劳动价值观的培养对于职业规划具有重要意义,劳动课程的专业化、深入化迫在眉睫。而今,课程方案即将出台,相关制度建设也将逐步开展,劳动教育课程的变革和深入不会太远。

要做好理念的梳理、概念的界定,弄清楚什么是劳动教育,哪些活动可以纳入劳动课程。

劳动教育专业人才的培养很难做到面面俱到,层层深入。从基础抓起,培养教育师资的劳动专业知识、课程建构能力,开阔教育视野,使其在实践过程中成长可能是更为有效的方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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