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tGPT热潮下大学生学习方式的转变及引导

［摘 要］ ChatGPT在高等学校教育领域中的应用促进了大学生学习方式的重大转变，优化了学习环境，拓宽了学习视野，创新了学习方法，重塑了学习关系，但也面临着在人工智能依赖状态下大学生主体性异化、知识获取异变、师生交往疏远、学习体验减退的问题与风险。高等学校教育工作者需要从以下4个方面对大学生及其学习活动加以教育引导：坚守育人本位，树立正确的学习观；转变学习理念，走向知识创造；革新学习范式，指向深度学习；深化学习体验，转向生命交流。

［关键词］ ChatGPT；学习方式；异变；学习体验；大学生

［中图分类号］  G645  ［文献标识码］ A  ［文章编号］ 1005-5843（2024）02-0105-08

［DOI］  10.13980/j.cnki.xdjykx.2024.02.016

随着科技的高速发展，自然语言处理（Natural Language Processing）成为人工智能领域中备受关注的一个分支。2023年“世界数字教育大会”召开后，ChatGPT在互联网领域、学术界及产业界火爆“出圈”。仅上线2个月，活动用户就超过了1亿人，超越了短视频社交平台TikTok，成为史上增长最快的消费应用，一夜之间成为新晋“网红”［1］。ChatGPT借鉴并吸收了自然语言处理技术中语言模型的原理，语言模型是一个概率模型，它能够计算出一个给定的句子序列的概率。ChatGPT正是一个基于深度学习原理下的语言模型，依据神经网络对文本序列进行建模，从而预测出下一个可能出现的单词或短语，进而实现对自然语言的生成和理解。

研究表明，ChatGPT的运作机理大体如下：首先，ChatGPT是基于变压器（Transformer）架构的模型，这是一种非常适用于自然语言处理的深度学习模型。它采用了自注意力机制，能够在计算复杂度较低的情况下捕捉到文本中的长距离依赖关系。其次，ChatGPT先后采用了预训练和微调两个阶段策略。预训练阶段是在大规模文本数据上进行训练，通过学习大规模语言模型来提高通用的语言表达能力。微调阶段是在特定任务上对模型进行微调，使得模型能够更好地适应特定任务。再次，ChatGPT是基于大规模语料库训练出的聊天机器人，该语料库包含了数亿条真实的文本数据，其中包括新闻、社交媒体、文学作品等。这些数据被整合起来，用于训练聊天机器人的深度神经网络，从而使它有能力与人类进行自然的对话。通过使用大规模语料库，ChatGPT可以理解各种自然语言的表达方式和语境，能够接受并响应任何与其交互的对象。最后，这些数据也有助于ChatGPT获得更多的知识以及其发展趋势的信息，并掌握更加准确、自然的表达方式。大规模语料库的创建是ChatGPT设计和开发的关键因素之一，它能够确保聊天机器人的自然语言处理能力和交互能力达到最佳状态。

在人类智能与人工智能协同发展、教育共生的时代，ChatGPT的出现必然会引起人们对教育的深思。为促进人工智能技术赋能教育领域的健康发展，本文在厘清ChatGPT在高等教育领域之中的应用价值与潜在风险的基础上，提出可能的应对举措。

一、ChatGPT推动大学生学习方式的变革

（一）学习环境的优化改变了大学生的学习观念

长期以来，大学生的学习环境往往是相对封闭和保守的，他们主要通过课堂、图书馆、自习室等传统途径来获取信息、学习知识。随着社会的不断发展与经济水平的日益提高，人类迈进了信息化时代，“互联网＋”的产生让大学生的学习环境发生了极大的改变，为大学生创生了海量的学习资源。人工智能的出现更是孕育出ChatGPT、Jasper AI、“文心一言”等一系列“知识习得式”的学习媒介，使大学生的学习环境不断优化，由封闭、保守逐渐走向开放、包容。ChatGPT作为一种智能对话系统，为大学生提供了一个实时、便捷地获取信息和解答疑惑的途径。学生可以通过与ChatGPT进行对话，随时随地地获取关于课程内容、学术和个人研究等问题的答案。学习环境的优化不仅拓宽了知识获取的渠道，还提供了一个更为开放化和个性化的学习体验，引发了大学生学习观念的深刻变革。一方面，开放化的学习环境能够促使大学生更加积极主动地学习。在传统学习环境中，大学生往往处于被动接受知识的状态，而在与ChatGPT这样的智能系统互动时，他们更倾向于积极主动地提出问题、参与讨论，并在与ChatGPT的对话中构建自己的知识体系，进而实现从知识消费者到知识共同创造者的转变、从被动的学习者到主动的学习者的转变。另一方面，个性化的学习环境能够鼓励大学生朝着独特性和多样性的方向发展。传统教育可能会受时间和资源的限制而无法满足每个学生的个性化需求，而ChatGPT等人工智能技术打破了这种限制。大学生可以根据自己的兴趣爱好和发展需求在同ChatGPT的互动中获取个性化的学习内容和指导建议，从而更好地发挥自己的潜力，同时获得更多的学习动力和成就感。

（二）学习内容的丰富拓宽了大学生的学习视野

在ChatGPT出现之前，人类是孤独的思考者。ChatGPT的出现极大地提高了人与机器在思考中同行的可能性，它未来将成为人类学习中的“辅脑”［2］。随着ChatGPT等人工智能技术的广泛应用，大学生的学习方式正在经历着深刻的演变，其中最显著的变化之一是学习内容的丰富拓展，这无疑影响了他们的学习视野和知识构建方式。传统教育模式在一定程度上受限于教材、教师的知识背景和有限的时间，而ChatGPT所带来的新的学习范式则在很大程度上突破了这种限制。首先，ChatGPT为大学生提供了大量全新的学习资源，使他们能够从更广泛、更多样的途径中获取信息和知识。传统的学习内容往往局限于教科书和课堂讲义，这容易导致知识获取的片面化和狭窄化。然而，通过与ChatGPT进行交互，学习者可以在短时间内获得海量的知识资源，缩小知识位差，在一定程度上跳出视野局限，避免了搜集和选择知识的困扰。ChatGPT能够根据问题的不同和学习需求的差异，提供多角度的参考信息，帮助大学生更好地理解、掌握知识，从而提高学习效率。其次，ChatGPT的智能问答功能可以帮助大学生根据自己的兴趣和疑惑进行针对性地探索。这种个性化的学习体验有助于激发大学生的好奇心和探索欲望，使他们能够自主地深入研究自己感兴趣的主题。与传统教育不同，ChatGPT不会因时间和资源的限制阻碍大学生探索新的领域，这为大学生打开了通向更广阔的知识领域的大门。最后，ChatGPT还可以借助智能创意功能来提供并激发个性化的学习推荐，促使大学生在跨学科或实践性领域展开更多尝试。ChatGPT可以在各个领域为大学生提供灵感和引导，不管是从文学作品的解读到科学问题的探索，还是从创业理念的构想到艺术表达的探索，都可以鼓励他们跳出传统学科的界限，培养跨领域思维和创新能力。

（三）学习技术的革新创新了大学生的学习方法

传统的大学教育通常以课堂讲授和课本阅读为主要学习手段。然而，随着各种学习技术的兴起，大学生可以选择更加适合自己的学习路径。ChatGPT作为智能问答系统，为大学生提供了实时的知识获取和问题解答的方式，使他们能够以更加自由灵活的方式进行学习，促使其根据自身的兴趣和学习风格选择最适合的学习方法。首先，新兴学习技术的引入促使大学生从被动的知识消费者转变为积极的自主学习者。与传统课堂不同，ChatGPT技术不仅赋予了大学生主动提问和探索的权利，还激发了他们的好奇心和主动性，使他们更加愿意思考问题并主动寻找答案。这种自主学习能力的培养将在他们未来的职业生涯中起到重要作用，满足现代社会对于持续学习和自我提升的要求。其次，学习技术的创新使大学生可以跨越时间和空间的限制，更加灵活的学习。无论是在家中还是在外面，无论是在午休的间隙还是在公共交通上的时间，随时随地都可以利用ChatGPT进行学习和解答问题。这种便捷性不仅提高了大学生学习的效率，还使学习成为一种能够融入日常生活之中的习惯。同时，通过网络检索在线资源，大学生可以跨越国界来获取世界各地的优质教育产品和资源，拓宽其学习视野。最后，学习技术的创新也促进了大学生之间的协作与互动。ChatGPT所衍生的在线平台和社交媒体等工具使得大学生能够进行跨地域的合作、分享学习资源、讨论问题并共同解决难题。这不仅提高了大学生的合作能力，还丰富了他们的思维视角，从而更好地应对复杂的现实挑战。

（四）学习网络的构建重塑了大学生的学习关系

在信息时代，学习不再是一个人的活动，而是与高度发达的网络空间密切相关的高级活动。学习就是以个人为连结点进行互联的过程，是学习交流与网络构建的过程。在建构的过程中可以预见，未来大学生的学习不再是“单枪匹马”的个人知识建构，而是在一个学习共同体中发生。构成学习共同体的不仅包括教师、学生，还包括网络上的任何一个个体和各类认知工具［3］。数字化的学习工具和在线平台正在构建一个全球性的学习社区，通过网络将来自不同国家和地区的大学生联系在一起。这种跨文化的交流和互动不仅丰富了大学生的学习体验，还拓宽了他们的视野，使他们能够更好地理解多样化的观点和文化。并且通过在线讨论、社交媒体和虚拟协作等方式，大学生可以彼此分享见解、经验和学习资源，建立起一个开放、包容的学习社区。在这个网络学习社区中，大学生们将重新定义师生关系和学习关系，最大限度地将教育者、学习者、校外专家等各种相关人员纳入自己的学习共同体中，并开展社会化的学习活动，从而不断提升自己的学习能力。首先，网络化的学习环境为大学生之间的协作和互助提供了更多机会。在传统教室中，大学生的学习探究往往受时间和空间的限制，而在线平台使学生能够随时随地地进行讨论和合作。从共同解决问题到共享学习资源，从合作完成项目到互相辅导，大学生通过网络学习建立了更为紧密和互利的学习关系。这种协作精神有助于培养大学生的团队合作能力。其次，学习网络的构建也为大学生提供了个性化学习的机会。大学生可以根据自身的兴趣、需求和学习进度进行灵活的学习安排。通过在线课程、智能学习系统和个性化学习计划等工具，使每位学生都能够在自己的节奏下深度学习，从而更好地发挥个人潜力。这种个性化学习方式不仅增强了学习效果，还培养了学生的自主学习能力和自我管理能力。最后，学习网络通过将不同专业、学科和领域的大学生连接在一起，促进了跨界和跨学科的交流与启发。大学生可以从其他领域的知识和经验中汲取灵感，将不同领域的思维方式应用到自己的学习之，这种跨界交流有助于培养大学生的创新能力和综合素养，使他们能够更好地应对复杂多变的现实挑战。

二、ChatGPT热潮下大学生学习方式的异变风险

（一）主体性的异化风险

创新的背后潜藏着风险。ChatGPT秉持着工具理性，而工具理性自身潜在的“僭越”风险极易引起主体精神的丧失及价值意义的缺失。有学者指出，现代化进程中主体精神的危机日益凸显，价值、意义、对生命的关怀在“解构”中支离破碎［4］。随着ChatGPT等技术的普及，学习已然不再局限于传统的实体环境，大学生可以在家中通过互联网来获取信息和答案。然而，这种虚拟的学习环境将会极大地降低和疏远大学生对现实世界的切身体验。同时长时间地沉迷电子设备，缺乏户外活动，将会导致大学生出现视力减弱、腱鞘炎等“电子病”。此外，“全人”的发展取向包含着科学精神与人文素养的启蒙和培养，涵盖着兴趣引导、视野开拓、精神树立、思维启迪、审美感知等多方面内容［5］。信息乌托邦的虚拟世界与现实世界的脱节易导致大学生对社会、环境等现实生活关注的减少，忽略公共参与，陷入“信息茧房”，从而影响了大学生人文素养的全面发展，进而阻碍其成为“全人”。ChatGPT等智能技术的迅速发展，为大学生提供了便捷的答案和信息源。然而，这种便利性也可能使大学生在学习过程中产生较强的依赖性，不愿花费更多的时间和精力去深入思考问题、持续探索未知。久而久之，他们逐渐习惯了从网络中获得信息和答案，丧失了主动学习和积极探究的意愿和能力。他们习惯于“问一个问题，得一个答案”，但却忽略了问题背后的逻辑和思考过程，阻碍其高阶思维的发展。ChatGPT作为一种外在的客体，在信息化时代逐渐客体主体化，同时也导致了人的主体客体化。这些技术工具虽然可以提供丰富多样的知识信息，但其内容来源通常是基于已有的数据和信息。大学生在使用这些技术时，往往只会从已有答案中选择，而失去了自己的思考和创造，这将导致他们的创造能力逐渐减退。创造力不仅是学习的重要组成部分，而且是未来社会所需的重要素质。技术的过度介入让大学生逐渐失去自主探索和创新的机会，影响到他们的长远发展。

（二）知识获取的异变风险

新兴技术的应用让大学生能够更加便捷地获取所需信息和答案，然而这种便利性也可能导致知识获取的目的趋向功利化。在便利技术的诱导下，大学生容易走向重“热度”轻“温度”的误区，更关注解决眼前的问题，忽略了对知识的深入思考和理解。这种功利化的价值取向使大学生在学习过程中出现重结果轻过程、缺乏深度思考的问题，从而导致思维固化，无法真正掌握知识的内涵与旨意。随着智能技术的广泛发展，获取知识的途径变得日益多元化和大众化。搜索引擎、社交媒体、在线课程等智能渠道虽然可以为大学生提供丰富多元的知识和信息，但这些途径大都缺乏对知识的权威性和真实性的有效判断。信息的大量涌入使大学生难以区分出可靠的知识来源，从而影响他们获取真正有价值的知识。此外，流于大众化的知识获取途径使得大学生沉溺于碎片化的信息之中，而忽略了对知识体系的整体构建。智能问答工具能够快速地回答特定问题，但这种交互模式为大学生带来的大多是一些零散、不完整的知识片段，这在一定程度上影响了他们对知识体系的整体理解，使知识缺乏连接性，且内在逻辑难以建立起来。同时，碎片化的知识获取方式导致大学生在面对综合性问题时无法有效整合所学知识，进而影响他们解决问题的效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