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学经典阅读与汉语言文学专业师范生语文核心素养的培育

［摘 要］ 汉语言文学专业师范生语文核心素养是基础教育语文核心素养的拓展与延伸，其根本指向是师范生语文教学、语文审美以及语文育人能力的形成。文学经典阅读对于培育师范生的语文核心素养具有重要作用，具体体现为提高语言敏感度、丰富审美想象力、激发思维创造力以及增强文化理解力等方面。要充分实现文学经典对语文核心素养的培育功能，必须多方协同、多措并举，从课程设置、教学指导以及考核评价等方面着手，建立起一套行之有效的核心素养培育机制。

［关键词］ 文学经典；师范生；语文核心素养

［基金项目］ 2021年度湖南省普通高等学校教学改革研究项目“文学经典阅读与汉语言文学专业师范生语文核心素养的培育”（HNJG-2021-0800）

［作者简介］ 左其福（1974－），男，湖南衡阳人，博士，衡阳师范学院文学院教授，硕士生导师，主要从事文艺理论、文学批评及文学教育研究。

［中图分类号］ G645 ［文献标识码］ A ［文章编号］ 1674-9324（2024）42-0173-04 ［收稿日期］ 2024-04-05

文学经典是汉语言文学专业培育学生语文核心素养的重要媒介。21世纪以来，随着大众媒介和娱乐文化的兴盛，汉语言文学专业师范生阅读文学经典的热情不断消退。在该背景下，探讨如何激活文学经典的魅力，充分发挥文学经典的价值，通过阅读文学经典提升师范生的语文核心素养已经成为汉语言文学专业人才培养的重要议题和紧迫任务。

一、汉语言文学专业师范生语文核心素养的基本内涵

新版高中语文课程标准明确指出：学科核心素养是学科育人价值的集中体现，是学生通过学科学习而逐步形成的正确价值观、必备品格和关键能力，包括“语言建构与运用”“思维发展与提升”“审美鉴赏与创造”“文化传承与理解”四个方面［1］。新版义务教育语文课程标准也明确提出“核心素养”这一概念。

培育核心素养不仅仅是基础教育的要求，也是高等教育的追求。作为准教师群体，高校汉语言文学专业师范生的语文核心素养直接影响未来语文教师的成长、入职后的职业发展以及核心素养的有效落实［2］。

从教育的目标来看，高校汉语言文学专业师范生的语文核心素养与基础教育语文核心素养本质上是相通的，二者不仅在时间上存在先后承续的关系，而且在内容上也基本相同，涵盖语言、思维、审美和文化四个维度。二者的差异主要在于每个维度内部的广度和深度，以此区分不同教育阶段对于核心素养的期待和愿景。从语言维度来看，汉语言文学专业师范生既要具备正确规范地运用语言文字有效地进行沟通交流的能力，还应具备在特定情境下打破语言常规进行创造性表达的能力；从思维维度来看，汉语言文学专业师范生不仅要获得直觉思维、形象思维以及逻辑思维等思维形式，还必须善于综合运用这些思维形式初步开展教学与研究；从审美维度和文化维度来看，由于大学阶段阅读经验的不断积累，特别是经过语言类、文学类以及文化教育类等专业课程的深入学习和系统训练，汉语言文学专业师范生应具备更高的审美素养和更深的文化底蕴，以便能够承担未来语文教师所肩负的以美育人、以文化人的教育使命。

总之，汉语言文学专业师范生语文核心素养是基础教育语文核心素养的拓展与延伸，其根本指向是语文教学、语文审美以及语文育人能力的基本形成。

二、文学经典阅读与汉语言文学专业师范生语文核心素养的内在关联

文学经典是高校汉语言文学专业课程设置和专业教学不可或缺的组成部分。文学经典阅读对于汉语言文学专业师范生语文核心素养的建构，有以下四个方面的作用。

（一）文学经典的语言艺术，有助于提高学生的语言敏感度

文学是语言的艺术，文学经典则是语言艺术的精华。这里的“艺术”主要是指对语言材料和语言要素的独特处理，最大限度显现对象的审美特性。形式主义文论称之为“陌生化”。什克洛夫斯基［3］认为，“陌生化”是文学语言的本质特征，也是文学作为语言艺术的内在要求。在他看来，艺术不是去认识和解释事物，而是去感受和体验事物，在艺术中感受过程本身就是目的，应使之延长，这就需要通过艺术的手法即“陌生化”把形式艰深化，以此增加感受的难度和时间。

“陌生化”手法对于语言材料和语言要素的独特配置必然将语言推向文学的前景，成为艺术感知的突出对象，这对于提高汉语言文学专业师范生的语言敏感度，尤其是提高他们对于不同语言类型和语言风格的辨别能力是极为重要的。

（二）文学经典的形象塑造，有助于丰富学生的审美想象力

想象历来被视为审美经验的核心要素之一。德国古典美学家康德认为，美是无功利的，艺术源于“想象力的自由游戏”。

与绘画、音乐、舞蹈等视听艺术相比，文学想象的天地更为宽广。文学的媒介是语言，语言比线条、色彩、声音以及动作等物质媒介具有更强的表现力，能够自由地深入人们的精神世界，塑造出既源于生活又超越生活的艺术形象。就文学经典而言，由语言所建构出来的艺术形象是无法被精确复制的，因为这些艺术形象是作家按照“以少总多”的审美原则创造出来的，存在大量的空白点和不确定性，而这些空白点和不确定性能够充分调动学生的联想和想象，产生“一千个读者就有一千个哈姆雷特”的独特的审美效果。

（三）文学经典的主题意蕴，有助于激发学生的思维创造力

文学既是生活的反映，又是情感的表达；既是形象的，又是理性的；既是远离功利的审美活动，又是教化民众的意识形态。凡此种种，文学容纳了各种不同甚至相互对立的要素，成为极具包容性的艺术种类。文学的包容性有助于文学穿越生活的表象，深入事物的核心，表现事物内在的丰富性和复杂性，并给予读者精神上的启迪。

文学经典为我们提供了观察现实世界的不同角度和思维方式，让我们看清现实世界的本来面目和多样色彩。卡尔维诺［4］认为，狄德罗在《宿命论者雅克》中描写的就是一个复杂的世界——这个世界既不美好，也不糟糕，而是一个“在某个巨变时期被近乎透明地观察的世界”。这种缺乏终极判断的透明世界有利于青年学生摆脱非黑即白、非善即恶的思维惯性，开辟多元思维、辩证思维、创造性思维的新天地。

（四）文学经典的民族属性，有助于增强学生的文化理解力

文学经典既是个人的，又是集体的、民族的，它凝聚着某个民族的情思，打上了民族的烙印，成为民族文化系统的重要组成部分。心理学家荣格认为，真正的不朽之作表现的是一个民族的灵魂。弗莱［5］指出：“一部伟大的文学作品也意味着一个位置，产生这一作品的国家的全部文化历史在此成为焦点。”因此，文学经典往往成为保存某个民族历史和民族记忆的重要载体。

文学经典既是文明的成果，也能传播文明。展现不同民族的历史风貌，认识文化的差异性和多元性，在不同文明、文化的激荡碰撞和精神洗礼中学会宽容，增进理解，提高文化的自觉性，是文学经典所要达成的目标，也必然成为高校汉语言文学专业文学经典教育的根本任务之一。

三、汉语言文学专业师范生文学经典阅读现状

由于受手机、网络以及各种畅销书的冲击和影响，包括汉语言文学专业师范生在内的整个大学生群体的阅读正在朝娱乐化、快餐化方向演变，浅阅读已成为普遍现象，经典阅读被挤到了边缘。为了进一步了解相关动态，笔者于2024年初对本人所在衡阳师范学院165名汉语言文学专业师范生的文学经典阅读状况进行了问卷调查。调查发现，汉语言文学专业师范生文学经典阅读呈现以下特点。（1）阅读数量少。进入大学之后，系统阅读过3～5本中国传统文学经典的学生占比43.64%，阅读过10本以上中国传统文学经典的学生仅占10.3%。（2）阅读时间严重不足。60%以上的学生每周花在文学经典阅读的时间不足3小时，阅读5小时以上的仅占9.7%。（3）阅读兴趣不浓，缺乏自主阅读的习惯。对文学经典阅读表示“非常感兴趣”的学生仅占16.36%，“比较感兴趣”的学生占比56.97%，而“自己有阅读习惯”的学生占比52.73%。（4）趋易避难，专业意识淡薄。首先，表现在阅读的文体上，高达89.7%的学生更愿意阅读故事性强的小说，选择诗歌、散文的很少，选择戏剧的仅占0.61%，严重制约了学生自身的文体视野。其次，表现在阅读的篇目上，超过70%的学生更愿意阅读时空距离较近、没有语言障碍、读起来相对轻松的中国现当代文学名著，只有16.36%的学生愿意阅读中国古代文学名著，阅读外国文学名著的学生占比不到10%。阅读面非常单一，这对学生的审美视野、文化视野以及思维能力的拓展是极为不利的。再次，表现在阅读的媒介上，越来越多的学生选择手机、电脑等电子书阅读，纸质阅读没有受到应有重视，这直接影响学生文学经典阅读的方式，即泛读的多、精读的少。能够“在书中进行简单评价”的就更加难得，仅占23.64%。（5）缺少方法论指导。在“影响文学经典阅读的因素”这一问题选项中，38.79%的学生认为“缺少基础知识，理解有难度”，但有超过一半的学生选择了“缺少科学的方法指导”。

当然，笔者在调查中也发现一些值得肯定的现象，例如，大部分学生阅读了中国古典四大名著，完成了中学课标所要求的文学经典核心篇目的阅读任务，并且认识到文学经典阅读对于语文核心素养形成的重要作用，仅有1.21%的学生认为无所助益。这说明通过文学经典阅读来培育汉语言文学专业师范生语文核心素养仍具有坚实的基础。

四、文学经典阅读培育汉语言文学专业师范生语文核心素养的基本路径

汉语言文学专业师范生通过阅读文学经典形成语文核心素养，需要从课程设置、教学指导以及考核评价等多方面着手，建立起一套行之有效的核心素养培育机制。

（一）优化课程设置

课程设置是学生获取专业知识、形成专业能力的根本保障。目前，高校汉语言文学专业课程体系中与文学经典关系最为密切的是“文学史”课程，其次是以某些经典作家作品冠名的选修课程。这种课程体系具有很强的逻辑性和学理性，已成为高校汉语言文学专业课程设置的典范模式。

不过，这种课程体系侧重的是文学知识和文学研究，并不是文学阅读，即便是所谓的“导读”，其着眼点也是阅读对象的整体性、全局性风貌，很少是对作品本身的分析和鉴赏。换言之，“导读”重在“导”，不在“读”，它与“文学史”重在“史”不在“文”的思路基本一致。随着我国高等教育由“精英模式”向“大众模式”的转变，重史轻文、重导轻读的课程设置及教学模式已不太适应，并且还会助长学生满足于泛泛获取文学知识而不读文学原著的倾向。因此，北京大学陈平原［6］教授提出了以“读本”为中心的文学教育理念，以取代“以文学史为中心”的教学模式，培养学生阅读、品鉴和阐发的能力。笔者认为，高校汉语言文学师范专业可以精简专题性文学研究类课程，同时增设一系列文学经典选读或文学欣赏类课程，突出以文本为中心的阅读、鉴赏、阐释在文学教育中的地位和作用，这对于未来语文教师来说比所谓的“史识”和“研究”更为重要。

（二）加强阅读指导

文学经典为我们提供了极为丰富的思想蕴含和最为复杂的语言实践，多数学生不可能一下子看透一部经典作品，更不可能单凭直觉和泛泛阅读就能形成语言、审美、思维和文化素养。从经典阅读到语文核心素养的形成，教师的分析和引导是必不可少的。

当然，教师对经典的分析和引导不能像过去那样满足于一般性的宏阔论述或专题性的学术研究，而要深入经典内部进行文本细读。通过“细读”行为的示范引领作用激发学生阅读经典的兴趣、品味经典的魅力并习得阅读经典的方法和能力。萨义德认为，人文学者的文学阅读必须始终坚守“语文学”的根基，“也就是对言词和修辞的一种详细、耐心的审查，一种终其一生的关注”［7］72。在他看来，文学阅读应包含两个重要的行为——接受和抵抗。所谓接受，就是顺从文本“进入它们的历史处境，以及某些态度、感觉和修辞的结构，如何与它们语境中的某些潮流、某些历史和社会表述纠缠起来的方式”［7］72。所谓抵抗，就是要明确艺术不是简单的存在，它紧张地存在于一种未经调和的对立状态［7］74。总之，就是要认识到艺术的独创性、复杂性和开放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