写作教学的初高衔接：视角与思路

摘 要：初高中语文学习存在特点差异、逻辑关联等问题，亟待一线教学进行进一步分析与探索。做好写作教学的初高衔接必要且重要。初高中学段在课程体系、教学内容和测评导向等方面有清晰的衔接视角。本着“为学生进一步学习做好准备”的目的，初中写作教学应着重在培养思维生长力、提升问题解决力和发展个性表达力等方面发力。

关键词：初中语文；初高衔接；写作教学；思维发展；人性表达

对于初中阶段的语文教学而言，既要考虑和小学的衔接，也要关注与高中的衔接。由于小学与初中同属义务教育阶段，《义务教育语文课程标准（2022年版）》（以下简称“义教课标”）对两者的课程目标、课程内容、学业质量、课程实施做了具体的解说，为一线教学提供了明确的理论依据和实施路径。但对于初中和高中的衔接，义教课标只笼统地提出了“了解高中阶段学生特点和学科特点，为学生进一步学习做好准备”^［1］的要求。初高中语文学习存在特点差异、逻辑关联等问题，亟待一线教学进一步分析与探索。具体到初中写作教学中，教师如何结合学生的认知发展特点，开展序列化、层进式的作文教学，以实现学生写作能力的阶段性提升和纵深化发展？本文试从初高两个学段衔接的视角出发，对其进行观照。

一、写作教学初高衔接的三个视角

（一）课程体系的衔接

1. 课程目标方面

针对写作教学，义教课标的“课程目标”部分提出了第四学段“表达与交流”应达到的具体标准。《普通高中语文课程标准（2017年版2020年修订）》（以下简称“高中课标”）的必修课程、选择性必修和选修课程板块也围绕写作与表达提出了具体的学习要求。两者的细目对照如下页表1所示。

通过对比分析，我们可以发现初中和高中学段在写作方面的衔接点。如写作态度层面，高中学段要求学生在“负责表达”的基础上进行“理性表达”；表达方式层面，高中学段要求学生在“选择恰当的表达方式”的基础上学会“综合运用”；文体层面，高中学段更是延展了文体种类，提出了尝试多种文体写作的要求。诸如此类，不一而足。因此，如果说初中学段的写作要求是普通版，那么高中学段就是进阶版或提升版——在各个层面上都提出了更高的要求和更严的标准。教师在厘清不同学段课程目标的基础上把握学科能力和个体认知的发展规律，系统规划写作教学的内容和方向，有序且连续地推进写作教学，是达成初高写作教学衔接的必由之路。

2. 学业质量方面

在写作的学业质量上，初中学段和高中学段也有所差异。前者的指标分散地体现在阅读与鉴赏、表达与交流、梳理与探究等语文实践活动的相关要求中；后者则在学科核心素养“思维发展与提升”的具体要求中呈现，且以不同等级、不同维度的形式出现。两者的对照如下页表2所示。

对比分析表2，两个学段在“内容完整”“恰当运用表达方式”“条理清楚”等指标方面存在衔接的特征；但区别也很明显，初中主要强调“经历”“见闻”和“体验”，说明这一阶段的写作教学侧重引导学生在体验性和情感性表达中生发个性化思考，且这种个体化思考更多表现在“负责任、有中心、有条理、重证据”^［2］等方面；高中则更突出“准确”“逻辑”“深刻”等指标，说明高中学段更倾向于说理，引导学生在思辨性表达中进行

社会性思考，以达成“发展实证、推理、批判与发现的能力，增强思维的逻辑性和深刻性，认清事物的本质……提高理性思维水平”^［3］的目标，更强调在语言的建构中发展思维能力，提升思维品质。

为落实好初高衔接，初中写作教学应该摆正情与理的天平，重视培养理性精神，发展理性思维。

（二）教学内容的衔接

除了课程标准中的相关表述，初高两个学段的教材写作板块的编排也是极具巧思和匠心，为教学的衔接提供了有力支撑。

从思维能力来看，统编高中语文教材涉及思维能力的内容主要集中在必修上册第六单元。该单元选入了荀子的《劝学》、韩愈的《师说》、毛泽东的《反对党八股（节选）》、鲁迅的《拿来主义》等古今议论文，除了要求学生把握文章的观点、说理方式、议论的针对性外，还特别强调“古为今用”，如要求结合《劝学》和《师说》的观点，以《“劝学”新说》为题写一篇文章。统编初中语文教材按照“事—人—物—情—理”的顺序排布，且与“理”有关的板块主要集中在九年级上册，包含观点要明确、议论要言之有据、论证要合理三个部分。且九年级下册第四单元的口语交际是辩论，指向思辨和说理。这一内容编排不仅符合九年级学生的认知发展特点，也体现了初中语文教材由“文”到“理”的自然过渡，并逐渐向高中思辨能力的发展方向滑行和靠拢。其次，统编初中语文教材将写作过程的相关内容集中编排在九年级下册，包含审题立意、布局谋篇、修改润色三个方面。笔者认为，这样安排的目的在于以写作过程带动思维过程。虽然写作和思维之间不能直接画等号，但材料如何解读、中心如何确定、文脉如何建构、语言如何修饰，其背后必然要经历一番激烈的思想碰撞。编者如此编排，既能引导教师关注思维过程，落实思维指导，又能帮助学生发展思维能力，为高中阶段高阶思维的培养奠基。

从写作内容来看，统编高中语文教材必修上册的写作内容包括学写诗歌、写人要关注事件和细节、学写文学短评、议论要有针对性、如何做到情景交融等。除了“学写文学短评”在统编初中语文教材中没有明确的写作板块与之对应外，其他内容皆能体现两套教材的彼此照应。以“学写诗歌”为例，义教课标对此有明确要求，九年级上册第一单元“活动·探究”也要求学生尝试创作现代诗，并提供了“怎样写诗”的技巧点拨；九年级下册第一单元的写作实践也指引学生在扩写中深化对诗歌的认识。这种大幅度的呼应足以说明，初中学段积累的写作经验可以帮助学生实现稳步过渡。同时，高中必修上册只有“议论要有针对性”指向思辨性表达，其余四个写作内容则关联文学写作和实用性交流。这种编排方式要求教师不能囿于议论文写作教学，而应涉及记叙、抒情等多种表达方式——既呼应了初中的写作内容，也鼓励学生进行个性表达，还规避了高中阶段学生思维能力与议论文写作的思维要求无法匹配的潜在风险。

（三）测评导向的衔接

测评导向方面，义教课标和高中课标都为命题做了宏观的指引。围绕“表达与交流”，义教课标表述如下：

表达与交流类问题或任务要注重调动学生已有的知识积累和学习经验，记述生活经历，表达情感体验，就语言、文学、文化、生活等现象发表自己的看法。要在与学生实际生活经验密切关联的交际语境中，考查学生语言文字运用能力，思考问题的立场、观点和态度，以及思维发展水平。

高中课标表述如下：

语文学科核心素养是在具体的阅读与鉴赏、表达与交流、梳理与探究等语文实践活动中形成与发展，并通过具体、多样的实践活动表现、展示出来的。考试、测评题目应以具体的情境为载体，以典型任务为主要内容。……“表达与交流”侧重考查叙述表现、陈述阐释、解释分析、介绍说明、应对交流等内容。

从测评角度看，一方面，两个学段的写作都强调交际语境的创设，但初中主要聚焦“与学生实际生活经验密切关联的交际语境”，高中则包括个人体验情境、社会生活情境和学科认知情境。前两种是“生活实践情境”，“与日常生活以及生产实践密切相关”，“考查学生运用所学知识解释生活中的现象、解决生产实践中的问题的能力”^［4］，第三种是“学习探索情境”，“源于真实的研究过程或实际的探索过程”^［5］。可见，情境由简单走向复杂，同时，学生的认知活动也由单一走向多元。另一方面，关于思维能力的测评立意也大有乾坤。初中关注学生“思考问题的立场、观点和态度，以及思维发展水平”；而高中侧重考查学生“陈述阐释、解释分析”的能力，具体包含分析、判断、推理、阐释等多种思维能力。

此外，从中考作文的实际情况看，不少省市的题目都有“向高中靠拢”的趋势。我们来看两道作文题：

1. 请围绕“一定是这样吗？”这一追问，进行写作。学生可以叙述事件，可以进行文学创作，可以发表观点展开论述，可以说明某一现象或事理，还可以……

2. 好的故事，可以帮我们更好地表达和沟通，可以触动心灵、启迪智慧；好的故事，可以改变一个人的命运，可以展现一个民族的形象……故事是有力量的。以上材料引发了你怎样的联想和思考？请写一篇文章。

第1题为2022年温州中考语文卷的作文题。试题借助日常生活中的追问情境，引发学生在“一定是这样吗？”的思考中重新审视固有观念，探寻事件真相，探索未知的世界……学生在批判性思维中深化对问题的认识，在多种文类的写作中完成对自我和世界的认知与探索。第2题为2023年高考语文新课标I卷的作文题。试题列举了“好的故事”在不同情境和场合发挥的不同作用，点明“故事是有力量的”的主旨。学生可以据此展开丰富的联想和深入的思考，如好故事的本质什么；除了材料列举的作用之外，好故事还有什么意义；我们如何讲好故事……通过思考，把握故事的根本性质，厘清问题的根源和底层逻辑，在写作中解决具体问题。针对这一材料，各类文体均有发挥之地。

两相对比，我们可以看出初高中写作测评导向的衔接点：其一，思维能力。中考作文命题逐渐“从重‘情’重‘文’到理性思辨，从‘阐释写作’到‘交际表达’，从‘为了写作’到‘通过写作’”^［6］，与高中作文测评“考查思维品质，培养创新人才”同向、同行。其二，具体情境。当下的中考作文情境与早期的交际语境不同，不再局限于“给某某写一封信”“国旗下的讲话”等，而是引入真实问题情境，让学生在写作中发现问题、分析问题、解决问题。这与高中作文“以具体的情境为载体”的要求异曲同工。其三，个性表达。以上两道作文题都立足学生生活，从写作空间、写作角度到写作材料、写作文体等，呈现出开放多元的样态，为学生的个性表达和创意表达提供了平台。这也贴合了高中作文注重学生综合素养、鼓励个性表达的特征。

二、写作教学初高衔接的思路

在初高衔接的观照下，本着“为学生进一步学习做好准备”的目的，初中写作教学应着重在以下方面发力：

（一）培养思维生长力

如前所述，思维能力是写作教学初高衔接的关键节点，也是当前三新背景下语文教学的重中之重，更是培养创新型人才的必经之路。但由于思维具有抽象化特性，思维培养的路径不够明晰，导致这一关键节点处于关键堵点的尴尬位置。因此，教师要立足初中，眺望高中，找准思维的抓手，以助力学生拓展思维空间、关注思维过程、优化思维方式，实现思维的延展和深化。由于中考试题很少涉及文艺论文和戏剧阅读，因此除了文言文单元，九年级下册的其他单元会或多或少地被淡化甚至忽视。笔者认为，教师可以将这些文本视为习作范文，对学生进行思维能力的训练。

例如，执教第四单元《山水画的意境》一课，教师就可以设计如下教学活动：

1. 将文中所有与“意境”相关的概念罗列出来，结合文意说说它们的含义。

2. 制作思维导图，梳理文章的行文思路。

3. 通过图表的形式将文中引用的事例、作品列出来，并写出其对应的观点。

4. 小组合作，思考如下问题：“意境”的含义真的只是景与情的结合吗？只要情景结合，作品就一定会有意境吗？本文的题目是“山水画的意境”，为什么要引用古代诗词和毛泽东的诗词作品？文章倒数第二段说“画画要有意境”，是否与本文的题目矛盾？

这些活动分别指向概念的理解、文脉的梳理、观点的论证、批判性思维的培养，既复习了九年级上册的论证要合理、九年级下册的布局谋篇等写作内容，又耦合了高中阶段“议论要有针对性”等教学重点，从而助力于初高中的有效衔接。

（二）提升问题解决力

在真实情境中解决具体问题，是核心素养的外化表现。因此，情境化试题成为测评的最大抓手。随着学段的升高，情境和问题的复杂性也在迭代升级。所以，初中写作教学中，教师有必要以情境为载体，以任务为抓手，引导学生基于具体问题进行多维建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