积极反拨：学业水平考试的关键效能

摘  要：反拨效应是指对学习结果的检验评价能够影响教学过程。增加积极反拨、推动常规教学正向发展，是学业水平考试应有的关键效能。2023年无锡市语文中考试题积极回溯课标，引导关注素养立意；回扣课本，提示用好教材内容；回归课堂，强调发展思维品质，具有积极的反拨效应。

关键词：初中语文；学业水平考试；反拨效应；中考试题

*本文系江苏省中小学教学研究第十五期课题“SOLO分类理论视野下初中语文原创试题校本研究”（编号：2023JY15ZA58）的阶段性研究成果。

反拨效应是指对学习结果的检验评价能够影响教学过程，它有着积极和消极两种性质。在考试中，反拨效应的性质与试题内容、复杂度等有着密切联系：试题设计与所考查的核心素养发展水平一致性越高，越能够产生积极的反拨作用；反之，如应试教育、题海战术等，则会产生消极影响。［1］增加积极反拨、推动常规教学正向发展，是学业水平考试应有的关键效能。2023年无锡市语文中考试题在这一方面作出了积极回应。

一、 回溯课标，引导关注素养立意

结合《义务教育语文课程标准（2022年版）》（以下简称“新课标”）分析无锡市的这份语文中考试题，会明显发现，试题积极地回应了新课标的要求。

（一） 命题以情境为载体

新课标对于学业水平考试有两条最主要的命题要求，其一是“考试命题应以情境为载体”［2］。综观这份中考卷，“积累与运用”中的课文默写、字词音形义、文学常识、综合性学习，“阅读与理解”中的主人公性格（名著）、岳飞宣传栏（古文）、梅园对联（实用文本）、人际交流（文学文本），“表达与交流”中的给铁凝写信等等，都创设了非常鲜明的真实情境，并以此来观测学生在解决真实问题过程中表现出的素养水平。

更进一步分析，这些题目又涵盖了新课标所指出的“命题情境”的所有主要类型。比如，全卷第15题为“在班级才艺展示活动中，小文感情充沛地唱了一首歌，赢得了大家的掌声。你听出有一两处音准问题，活动结束后你准备与他交流”。这是一道毕淑敏散文的阅读理解，它摈弃了传统的语句理解或者作用分析题，创设了一个相当真实的日常生活情境，让学生借助文本内容去解决实际生活中常常会遇到的人际交流问题，并最终归纳心得。再如，名著阅读的第3小题：“宋江的性格具有一定的复杂性，小语认为正是因为主人公性格的复杂多变，小说的主题才更加深刻。请你从下列选项中任选一位主人公，证明这一观点。”该题基于名著探讨主人公复杂性格与小说主旨深刻性的关系，这是很典型的文学体验情境。又如，理解性默写中的“文天祥”、古文阅读中的“岳飞”，在设题过程中都初步暗含了跨学科学习情境，涉及历史、地理等学科。

（二） 材料选取具有时代性、典型性和多样性

新课标的另一条重要命题要求是“材料的选取要有时代性、典型性和多样性”［3］。在本试卷中，时代性非常集中地表现在综合性学习的考查中。该题紧紧围绕“青春模样”这一极具时代特征的主题展开，在“现状分析—讨论交流—活动感言”的逻辑链中，学生逐步明确作为当代年轻人该有的精神。而选材的典型性则明显地表现在对于地域文化的特别强调之中。“黄埠墩”“太湖水”“惠山祠堂”“荣氏梅园”“宜兴岳飞冢”“无锡人杨绛”……很多材料都带有“江南”或“无锡”的印记。至于选材的多样性则更是一目了然。从文本类型来看，既有实用类又有文学类；从作家分布来看，既有李白、杜甫又有毕淑敏、杨绛；从古今品类来看，既有宋史人物又有近代名园，还有当代事件。而作文题“给铁凝老师的一封信”，完全可以看作时代性、典型性和多样性的集合。这封信是基于“赤子之心”或“真诚生活”两个关键词开展的，它们大抵可以对应“家国情怀”和“个人成长”两个层面。对于广大初中毕业生来说，他们本应该或者已经在进行这样的思考才对。而这种思考恰恰就是合乎时代的、典型的、多样的。

这种对新课标的积极回溯，给语文教师发出强烈的信号：要在日常教学过程中充分关注新课标。尽管新课标规约着整个义务教育阶段的语文课程，不管是性质与目标，还是内容与质量，或者教材与考试，都理应在它的统摄之下，但在不少一线教师的意识里，新课标更多的还只是一份距离自己教学很远的“文件”。其悖论就在于，如果教师不能将新课标理念落实到每天的课堂里，那么新课标就真的只是一份文件了。真正能推动教师自觉学习并贯彻落实新课标理念的通常只有两个途径：一是产生了数量足够、可复制的示范课，二是考试评价（尤其是中考卷）发生了明显的变化。目前看来，前者还没有完全实现；所以，后者就显得尤为重要。而后者其实就是要产生积极的反拨效应。令人欣喜的是，2023年的无锡市语文中考题让我们清晰地感受到了这种变化。“素养立意”不再是一个空洞的词语，它通过时代性、典型性和多样性的素材，以日常生活、文学体验和跨学科学习等情境形式表达了出来。在教学中，我们也可以看到越来越多基于核心素养的情境化、任务型的课堂实践与评价转型。

二、 回扣课本，提示用好教材内容

在九年级教学中，不少教师早早抛开了课本，匆匆进入应试训练。他们认为：教材的内容一定不会出现在中考卷里，中考卷的材料也一定不会是教材里的。这种言论的纰缪是明显的：它只看表面的内容关联，看不到深层的思维联系。一线教师应该意识到，考与教不同内容的背后潜藏着相同的思维逻辑。2023年的无锡市语文中考卷在这一点上有着清晰的表达，它明确地回扣了教材中的范文、助读、知识和作业四大系统。

综合性学习的第3小题是这样设问的：在现当代中国，“青春模样”还有很多：《太空一日》中的杨利伟、《谁是最可爱的人》中的志愿军战士们、大学生村干部黄文秀……他们是否也是你的榜样？题后给出的示例是这样的：吕伟是我的榜样/她“飞天”凌空，一举夺魁/如一盏明灯，指引我前行的方向。《太空一日》《谁是最可爱的人》《“飞天”凌空》都是教材内的教读课文。对于学生来说，题目在明确地引导可以优先使用课内所学的素材；对于教师来说，题目在清晰地提示务必充分重视教材范文系统的教学。

诗歌赏析的第1小题提示语为：诗歌常常借助富有特征的景物表达情感。本诗颔联与李白《渡荆门送别》中的“月下飞天镜，云生结海楼”均借“云”“月”抒怀。作答要求之一是请学生依据这两个关键意象写出《渡荆门送别》一诗表达的情感。本诗是八年级上册的课文，这一题的回答落脚于教材中对“月下飞天镜”“海楼”“怜”等词句的注解，它来自教材的助读系统。

文学常识题的答案是B选项：“父亲节将至，有同学在给父亲的贺卡上写道：令尊大人，祝您康健顺意！”“令”字是敬辞的典型标志，用于称对方，这里显然是误用。本题考查的是谦敬辞使用，它来自七年级上册教材中的“古代常见的敬辞与谦辞”，属于教材的知识系统。

全卷最后一篇阅读，第18题的题干是这样的：第⑤段画线句中加点字“吧”“呢”能否删去？谈谈你的理解。不少教师质疑，以前的试卷从来没有这种题目，它是哪来的？事实上，这种对词句细节的揣摩品味在教材的作业系统里是常见的。散文《秋天的怀念》课后“积累拓展”第四题要学生品味“一直”“再也”“绝……竟”等词语；童话《皇帝的新装》“思考探究”第三题要学生揣摩皇帝心里的“不大自然”；说明文《中国石拱桥》“积累拓展”第四题要学生结合“大约”“在当时可算是”“几乎”等词体会语言的准确和严谨。在平日里认认真真用教材的教师，一定会对第18题特别敏感，一定知道这种设问从何而来，其学生也更有可能出色地作答此题。

上述这些试题与教材建立了表层内容的显性关联，它们一次又一次地提示着所有语文教师：须扎扎实实地教教材、用教材。只有这样，才可能真正建立起教材与考试之间的关联，并促使这种关联从表层内容走向深层思维。

三、 回归课堂，强调发展思维品质

2023年无锡市语文中考卷的最后一道阅读理解题也引起了热议。不少教师即便在看完参考答案之后依旧不太理解它是如何组织的。这道题目的表述是这样的：当今时代为什么需要杨绛先生这样的文化大家？请依据文意，归纳出三点理由，并联系生活，各举一例。它需要应答者从文本中归纳相应信息，然后在现实生活中找到例证，最后阐说清楚。这其实是在要求学生完成一个从归纳到演绎的完整思维过程。其中，归纳并不是难点。就本题而言，学生能比较快捷地在文本中确定回答区间，通过简单的提取和转译，就能组织出答案。真正的难点在于演绎，其中的关键是“关联”与“架构”。

这种要求学生作出复杂应答的题目设计，其理论支撑来自澳大利亚教育心理学家彼格斯提出的一种学习质量评价方法“SOLO分类理论”。“SOLO”意为“可观察的学习成果结构”，即个人在实际回答某个具体问题时表现出来的思维结构。［4］该理论将学习成果分为前结构、单点结构、多点结构、关联结构和抽象扩展结构等五种，并据此判断学习层次。［5］简单来说，学生能够在题目设定的范围里建构起更合理、更立体、更多元的逻辑联系，就能获得更好的评价。唯一的标准答案、线性的采分点都不存在，核心是看应答者自行建构逻辑去解决问题的能力。这就要求学生具备较高的思维品质。

首先，学生需要平时真正留心生活，关注现实，才可能迅速地建立起文本与生活的关联。其次，学生还需要结合文意，将自己建立起的这种关联阐说清楚。也就是说，学生要架构起自己的论述体系，尽管在本题中它的逻辑形式还只是极简单的三言两语。如参考答案的示例之一：子孙后代能从文化大家身上得到启迪，比如我自己读了杨绛先生的《老王》，就学会了在生活中要真诚待人，并时时反省自我。这里第一个分句是归纳，可以从原文最后一节中提取。后面两个分句是演绎，其中第二个分句是关联，与自己的生活实际相挂钩；第三个分句是架构，它既要符合文本中杨绛先生的特质，又要对“子孙后代”有确实的启迪。

如此，我们需要接受一个推论：教师必须在每天的课堂中想方设法促进学生高阶思维的发展。从认知策略的角度来说，要尽量减少学生单纯使用“收集、储存、组织、巩固”等低阶认知策略的时间，不断增加他们使用“比较、分析、决策、创见”等中高阶认知策略的机会。［6］因为在执行任何一种更高阶认知策略的过程中，必然包裹着若干低阶策略的使用。简单来说，教师要在课堂教学中精心设计更开放的问题，鼓励学生论辩、争鸣，并在此基础上形成自己的主张，最终能够理性地表达出来。

当然，2023年的无锡市语文中考卷也不可能是完美的，不少地方仍然值得商榷、需要改进。比如命题中的跨学科学习情境还很稀少和薄弱，基于SOLO分类理论的设题还相对浅表和粗陋，大阅读和作文采用前后关联的形式还有待商榷，等等。但整体而言，这份试卷的试题较以前有明显改进，从中能看出命题者的努力和用心。通过本文所述的三“回”三“课”，它表达了一个鲜明的态度，即认真研读课标、扎实教好教材、充分关注课堂的教师，才有可能带领学生在考试评价中取得好成绩。这就是一种积极的反拨效应。

参考文献：

［1］ 张放.反拨作用机制模型对语言测试与教学的指导意义——评《雅思考试的反拨作用研究：为高等教育阶段学术写作做准备》［J］.教育发展研究，2024（5）：86.

［2］［3］ 中华人民共和国教育部.义务教育语文课程标准（2022年版）［S］.北京：北京师范大学出版社，2022：50，50.

［4］［5］ 约翰·彼格斯，凯文·科利斯.学习质量评价：SOLO分类理论［M］.高凌飚，张洪岩，译.北京：人民教育出版社，2010：25，2728.

［6］ 夏雪梅.项目化学习：学习素养视角下的国际与本土实践［M］.北京：教育科学出版社，2018：6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