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考文言文阅读题：命制特点及教学启示

摘 要：2024年高考语文新课标Ⅰ卷文言文阅读题型稳中微变，注重有效区分，体现教考衔接，注重难易平衡。在教学中，教师要在强调梳理文言知识的同时，着力培养学生的语境意识，并在重视回归教材的同时，适当延展学生探究的深度，切实提升学生的语文核心素养。

关键词：语文高考；文言文阅读；教考衔接

2024年高考语文新课标Ⅰ卷文言文阅读题型稳中微变，体现教考衔接。在教学中，教师要注意依标教学，研究统编高中语文教材，拓展教学广度，设计有效的学习任务，引导学生注重文言知识的梳理整合，在探究活动中切实提升学生的语文核心素养。

一、 文言文阅读题的命制特点

从整套试卷的命制来看，2024年高考语文新课标Ⅰ卷体现了基础性、综合性、应用性和创新性的考查要求，全面考查学生的学科核心素养。以文言文阅读部分为例，和去年相比，呈现出两大特征，具体如下：

（一） 题型稳中微变，注重有效区分

“稳”是指文言文阅读的题型保持不变，依旧是断句题、客观题（2道题）、翻译题（2道题），以及主观问答题（1道题），和去年保持一致。“微变”一方面是指分值变成“985”：断句加客观题9分，翻译题8分，主观问答题从去年的3分增加到5分。另一方面是指客观题增加了一道关于虚词考查的选项。分值的增加并不一定意味着文言文阅读考查的比重在加大，因为近几年高考题赋分机动灵活，在不同板块之间会根据题目的实际情况微调。

从题型的角度看，依然还是分别考查文言断句能力、词语理解和语境推断能力以及事理思辨能力。其中，第一道断句题和去年一致，要求学生将整个文言语句进行三处正确的断句。以前断句题型被设置成有四个选项的客观题，这种题型改变了原来的形式。学生通过训练，在答客观题时可以通过排除法获得答案，呈现出的只有0分和3分两种考查结果，缺乏有效区分度。变化后的这种断句题型能够降低学生采用排除法技巧做题的可能性，鼓励学生认真阅读文本、理解文意、作出正确判断，而且学生得分可以有0、1、2、3四种可能性，更能有效区分学生的水平。句读是学生文言文阅读的基本功，可以想见，这应该会是未来断句题继续保持的命制方向。以今年的断句题第10题为例：

为将而降A降而为之B效死C以战D虽欲浣E涤其污F而已G缁之素不可复白。

题目中的“降”是指李陵投降匈奴之事，所以两个“降”字中间应该断开。前面陈述李陵身为汉朝将领投降匈奴之事，后面陈述李陵投降后来为匈奴“将三万余骑追汉军”之事，因此“A”“D”这两处断句点难度不大。第三处就很有迷惑性，因为“而已”这个词在教材里出现很多处，比如必修上册《师说》中的“闻道有先后，术业有专攻，如是而已”、必修下册《谏逐客书》中的“快意当前，适观而已矣”、必修下册《答司马谏议书》中的“盘庚之迁，胥怨者民也，非特朝廷士大夫而已”、选择性必修下册《种树郭驼橐传》中的“故吾不害其长而已，非有能硕茂之也”“不抑耗其实而已，非有能早而蕃之也”“我知种树而已”等，这些句子中的“而已”大都是在句末连用，加强语气，译为“罢了”。但这种语气和本句开头的“虽”表示的假设无法一致，因此这里的“而”只是用作表示转折关系的连词，“已缁之素”是后面“不可复白”的主语，可以译为“已经被染黑的白布”。如果学生对“而已”这个语气词的用法形成了固定思维，这一处应该会是分水岭。

今年试卷较之往年另一处细微的变化是第11题中C选项增加了一个虚词“之”用法的辨析。“彼之不死”与七年级下册《爱莲说》“予独爱莲之出淤泥而不染”的“之”都处于主谓之间，学生容易辨析其用法相同，难度不大。但其中透露的信息很丰富，这意味着客观题不只是考查重点实词的理解，而是结合试题语料的具体特点，可能会把重点虚词的辨析乃至文化常识等内容设置成选项。这样就增加了命题的灵活性，既拓宽了命题的空间，也达到了综合考查学生素养的目标。

（二） 体现教考衔接，注重难易平衡

从语料选择上看，文言文阅读题的文本依旧是双文本，两则文本一叙一议：第一则选自《资治通鉴·汉纪》，记叙汉代名将李陵请命抗击匈奴，独木难支后投降匈奴的经历以及司马迁为李陵辩护获罪的经过。第二则选自明清之际思想家王夫之的《读通鉴论》卷三，阐述王夫之针对《资治通鉴》中李陵行为的思考。两则材料，在内容上深度关联，叙述史实清晰晓畅，论述事理表明观点条分缕析。

和去年高考文言文阅读题选择的《韩非子·难一》《孔丛子·答问》两则语料相比，今年文言文阅读文本内容与教材衔接的内在联系更加密切。文本中的主人公李陵在选择性必修中册第三单元《苏武传》（选自《汉书》）中出现，在高考背诵篇目《报任安书》中也出现过，学生对文本相关的历史背景比较熟悉。

第11题中考查的三个实词“贵”“亲”“迨”分别在选择性必修上册《〈老子〉四章》的“不贵难得之货”、选择性必修下册《孔雀东南飞并序》的“我有亲父兄”，以及选择性必修下册《项脊轩志》的“迨诸父异爨”等句子中出现过。

第13题要求翻译：“李陵曰‘思一得当以报汉’，愧苏武而为之辞也。”这句清楚地表明李陵的行为目的是“报汉”就很容易推断“得当”的词义。“为之辞”在教材中也有体现。必修下册第一课后“学习提示”里明确指出：“背诵《子路、曾皙、冉有、公西华侍坐》，拓展阅读《季氏将伐颛臾》。”而《季氏将伐颛臾》中有一句孔子义正词严指责冉有的话：“君子疾夫舍曰欲之而必为之辞”。

第14题先列出王夫之强调李陵“大节丧，则余无可浣也”的观点，再要求学生从材料一中梳理概括可以支持王夫之观点的事实。王夫之观点里面的关键词是“浣”，统编小学五年级上册《山居秋暝》里有“竹喧归浣女”一句，学生不难理解“浣”的含义。王夫之认为李陵丧失了名节。理解了王夫之的观点，学生在第一则材料中就很容易梳理出李陵投降匈奴、与降将卫律一起成为单于的左膀右臂、率领大军追击汉军等行为。

今年的高考文言文阅读继续选择论述类的文本，这或许意味着高考文言文阅读题的命制选择议论类文本将会是常态。不过文本虽然从单文本变成双文本，语料从传状类文本转向议论类文本，文本阅读的难度提升，但是题目的难度未见明显增加，这样不至于因为阅读文本难度的提升引起学生学习文言文的恐慌。

以第12题为例，这是一道传统题型，要求学生选出“对材料有关内容的概述，不正确的一项”。这种题型提供了三个正确的选项，从某种意义上说会给学生阅读文本提供一些辅助，降低文本阅读的难度。其中C选项的表述为“王夫之认为，司马迁这样做的原因，是担心如果不及时为李陵掩饰罪过，就会损害李广的声誉”，学生找到文中相关表述的语句辨析，比较容易判断。材料二中只有一处提及司马迁，就是“其背逆也，固非迁之所得而文焉者也”，里面没有任何字眼有选项所述的“及时”之意。所以，对于学生来说，只要好好读材料，回答这道题应该不算难。

二、 对文言文教学的启示

作为语文教学评价的重要环节，高考试题应当有效测评学生的核心素养，同时对高中语文教学发挥积极的导向作用。2024年高考语文新课标Ⅰ卷文言文阅读题的命制内容不仅在考查内容层面与《普通高中语文课程标准（2017年版2020年修订）》（以下简称“课标”）和统编高中语文教材紧密衔接，更在评价学生的素养层面深度契合。教师在教学中一定要依标教学，要了解、研究统编高中语文教材，设计高效的学习任务，提升课堂质量，夯实学生的文言基础，从而更好地提升学生的核心素养。具体可以从以下两个方面出发：

（一） 强调梳理文言知识的同时，着力培养学生的语境意识

课标明确建议“避免以单纯的知识点和能力点设计考题，避免死记硬背”“多设置主观性、开放性的题目”“试卷结构和测试形式不应固化”。［1］教育部教育考试院也明确强调“减少死记硬背和机械刷题”“进一步转变教学观念、提升课堂质量，从总结解题技巧转向帮助学生夯实基础知识、提高关键能力、培养核心素养、提升思维品质”。［2］

而很多一线教师对于文言文的教学依然还停留在逐字串讲、逐篇模拟高考进行仿真训练的层面，甚至还有相当多的教师要求学生耗费大量的时间逐条背诵课文注释。在这种高耗时、低效率的学习方式下，学生一旦遇到有内在联系、指向核心素养的问题或者任务，往往会束手无策，就算能记忆一些常见词也未必能够学以致用。例如，以《陈公弼传》一文为阅读材料，请学生翻译句子“贷而流之，尽以其余给左右使令，且以守仓库”。学生不清楚“贷”的含义，想到的第一个义项往往是“贷款”，但是很明显该义项与语境不合。其实生活中有常见的成语“严惩不贷”，如果能想到这个成语，就不难理解这里应该解释为“宽恕”。

培养学生这种联系的思维，需要教师在日常的文言文教学中引导学生养成梳理的习惯，培养语境意识，提升推断的能力。对学生这种思维的培养，统编教材从初中开始就有体现。例如，七年级上册《〈世说新语〉二则》的“预习”要求：“借助注释，把握课文大意。画出你不懂的语句，与同学交流，尝试解决问题。”教材还提供了一种“猜读”的文言文阅读方式。例如，七年级上册《狼》的“预习”要求：“先不看注释，看看能否大致读懂课文，不懂的字句可以猜一猜，也可暂时略过。然后借助注释，再读一遍，看看不懂的字句是否猜对了。”这都是在培养学生根据语境，推断词义的能力。

2024年高考语文新课标Ⅰ卷第10题和第14题，学生要读懂题意，并准确解答，需要理解的一个关键词是“浣”。但是，像这种对重点实词的隐性考查以及第11题中对实词的显性考查，命题人的用意都不在于让学生把死记硬背的知识拿来。“浣”的意思初中就涉及了，而第11题对实词的考查从原来让学生判断词义是否准确转为和课内实词义项进行辨析，多提供了一个教材的语境，更有利于学生的辨析。这种考查方式的变化其实就是要引导一线教师改变原来文言文教学的方式，引导学生重视语境推断意识，培养学生根据前后文语境推断词义的能力，从而真正提升学生的思辨分析能力和思维品质。

以2024年高考语文新课标Ⅰ卷第13题翻译的第1句为例：

愿得自当一队，到兰干山南以分单于兵，毋令专乡贰师军。

原文有两处背景事件：一是皇帝让李陵“使教射酒泉、张掖以备胡”，二是“贰师击匈奴”。再加上李陵“叩头自请”的行为动作，第一句中“愿”是“希望”的意思，推断并无难度，再去除几个表述对象的名词：兰干山、单于、贰师等，不难确定“当”“分”“乡”等词是翻译的关键词。“当”在统编高中语文教材里出现的频率很高，必修下册《谏太宗十思疏》“人君当神器之中”一句中“当”有“掌管”的意思，这里的“当”是个动词，再根据词义，推断出“率领”之意就不难了。“分”和“乡”也是动词，“分单于兵”目的是“毋令专乡贰师军”，“分”和“乡”也就不难推断了。

要做到联系所学，根据语境准确地推断词义，需要教师引导学生在平时的学习中注重文言知识的梳理。梳理与探究是课标里明确提出的语文实践活动之一［3］，它既是一种学习方式，也是学习内容。在文言文的教学中，教师要引导学生根据积累的学习资源、学习经验，梳理相关要素，总结其中的规律，上升到理性认识，形成自己的文言知识网络。

以必修上册《劝学》的教学为例，教师不必让学生死记硬背重点实词，而可以要求学生选择课文中任意一个重点实词，借助工具书和其他资料，梳理实词词义的演变过程，然后在班级内部交流。例如，“绝”的本义是“刀断丝线”，引申为“断绝”，从具体的“断”引申到抽象的“断”，比如“绝交”；再由“断绝”引申出“尽”“尽头”之义，如“绝处逢生”；又由“尽头”引申为修饰语，表示到了极点，不能再超过或继续的意思，如“绝症”“绝地”“绝招”“绝艺”“绝妙”等；又由“尽头”“极点”引申作副词，表示“没有余地”，这些“绝”字的后面常跟有否定词，如“绝无此意”“绝不罢休”“绝无仅有”。通过这样的梳理，学生自然获得了对于“而绝江河”中“绝”的理解，后面在其他文本中再遇到“绝”字，应该也能够准确理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