例说历史教学中图像史料的运用

摘 要：图像史料能够承载历史信息，记录历史进程，对于建构历史解释具有重要意义。历史教学中，图像史料的运用策略包括：由点到面，探寻图像背后的史实；由静到动，还原图像背后的故事；由理入情，体悟图像背后的精神；由表及里，把握图像背后的逻辑。

关键词：高中历史；图像史料；历史解释；历史逻辑

图像史料是历史上人们运用绘制、印刷、雕刻、摄制等方法创作的具有历史价值的图画、雕刻、照片等视觉艺术品^［1］，能够承载历史信息，记录历史进程，对于建构历史解释具有重要意义。如何帮助学生深度挖掘图像史料的有效信息，是摆在一线教师面前的现实难题。笔者结合相关实践，探讨图像史料的运用策略，以期为历史教学提供参考和借鉴。

一、由点到面：探寻图像背后的史实

照片是依托摄影技术产生的图像史料。经典照片这一图像史料可以为人们研究近现代史提供有力的支撑。以经典照片为切口，师生不仅能够增进与客观世界的交流，直观感受历史发生的生动瞬间，还可以通过解读照片的具象信息和文化内涵，探寻图像背后的重要史实。

《流浪母亲》是美国著名女记者多萝西娅·兰格的传世之作，也是人们研究20世纪30年代美国社会状况的重要图像史料之一。照片中的女主人公右手托腮，眉头紧锁，满面愁容，虽然只有32岁，却显得十分苍老与憔悴。她的三个女儿，一个趴在母亲的肩头捂嘴哭泣，一个靠着母亲的后背，最小的一个躲在母亲的怀里嗷嗷待哺。无论是拍摄角度还是构图方式，抑或人物的神情和着装，兰格都把握得恰到好处。

认真观察图片，学生可以联系所学知识，深入理解经济危机带来的巨大破坏力。20世纪30年代中期，美国深陷经济危机的泥潭，再加上自然灾害频发，人们的工作机会寥寥，生活极端困苦。照片中母女的状态正是当时美国下层民众真实生活的缩影。值得注意的是，美国邮政总局还以这幅照片为素材，发行了一枚面值32美分的邮票。这枚邮票的最右边有一句话“America Survives the Depression（美国挺过了大萧条）”。“由此可见，在美国官方看来，这幅照片真实地反映了美国经济大危机的影响。”^［2］

如果对《流浪母亲》的解读仅限于经济危机对社会生活的严重冲击，是不能满足高中历史教学需要的。想让学生形成对经济大危机和罗斯福新政更加立体的认识，教师应该带领学生由点到面，探寻图像背后的史实。兰格一生始终保持对社会公平的追求和对摄影力量的信仰，她的照片“不仅表现了人们的沮丧和环境的恶劣，还反映出他们被不幸事件所激发出来的坚韧与勇气”^［3］。“1936年，《流浪母亲》一经发表，就成为勇敢对抗不幸的一个永恒的、普遍的象征。”^［4］女主人公虽然形象落魄，但眼神中也流露出坚毅的目光，说明美国民众在困境中没有放弃对生活的希望。《流浪母亲》还是美国政府改进社会不公、促进社会保障的有力武器。这幅照片能够出现在公众面前，也是罗斯福政府推动的结果。1935年，美国政府为援助贫穷和失业的人，专门建立了安置委员会（后更名为“美国联邦农业安全管理局”）。委员会的主要职责是向贫困农民提供低息贷款，建立服务于流动农民的营地，为营地农民提供必要的食物和饮用水等。除此以外，“委员会雇用了一批技术精湛的摄影师，用他们的相机记录下这些流动农业工人的真实生活。委员会要求他们‘将美国介绍给美国人’，以向议会证明，社会下层是多么迫切需要政府的帮助，从而推动议会立法”^［5］。因此，《流浪母亲》一出现在报纸上，便引发了美国全社会的高度关注。这些关注汇聚成强大的舆论力量，使许多无家可归者和失业者获取了大量援助，一定程度上解决了棘手的社会问题。

对《流浪母亲》的整体分析和深度阐释，搭建起图像史料和重要史事之间的桥梁，为学生深刻理解资本主义弊端厘清了思路，打开了视野。他们真正认识到，罗斯福新政缓解了经济危机造成的严重破坏，避免了剧烈的社会动荡，使大多数美国人恢复了对美国国家制度的信心。

二、由静到动：还原图像背后的故事

众所周知，故事与历史有着天然的联系，经典图像中往往隐藏着生动的历史故事。教师讲好这些历史故事，其实就是帮助学生建构历史解释。历史教学有必要“充分发挥与彰显图像史料的视觉隐喻价值，以达成对历史事件的深度思考与理解”^［6］。

解放战争时期，新华社的战地记者用照相机记录了许多令人感动的场景，《敌人就在那里》就是其中的代表作。

“理解一张照片，不仅要看见这一瞬间，还要有能力从中阅读出这一瞬间所藏身的连续性的时间……那被记录的一瞬间，以及这一瞬间没能呈现的，都应该成为我们观看一张照片所谨记的。”^［7］针对照片，教师可以补充如下资料：

1947年5月，在孟良崮战役中，人民解放军某部炮兵连长施夫俊接到上级命令，用炮火摧毁敌八十三师的一个团指挥所。战士们迅速做好一切准备，只待连长下达命令，瞄准目标，就可以连续发射炮弹打击敌人。但此时，连长施夫俊却心急如焚。由于他们这支部队刚从华中转战过来，对山东的地形、村庄情况不熟悉，所以无法锁定敌指挥所的具体位置。在激烈的战场上，时间决定胜负。在这紧要关头，一位老大娘出现在炮兵阵地。她对前面的村落、家家户户的居住情况和敌指挥所的位置都了如指掌。只见她紧挨着连长，从容不迫地指点着炮击目标，又怕连长听不清，重复地说明着。当时，我拿起相机快速拍了一张。那时胶卷比金子还珍贵，不能多按快门。这就是我拍摄《敌人就在那里》的经过。^［8］

阅读材料，师生仿佛置身于孟良崮战役的现场，亲眼看见老大娘在阵地上指明前方目标，亲耳聆听老大娘的耐心解说。这样的历史故事再现了紧张、激烈的战场实景，还原了我军指战员焦急的心情以及人民群众毫不畏惧、同仇敌忾的勇气，体现了人民军队尊重人民、依靠人民的光荣传统。

还原《敌人就在那里》背后的历史故事，让学生充分体会到：“中国共产党能够顺应时代发展的潮流，代表了中国最广大人民的根本利益，得到了广大民众的支持，故而能领导人民取得中国新民主主义革命的胜利。”

三、由理入情：体悟图像背后的精神

任何国家和民族都有自身的发展历程，任何共同体的繁衍生息都会形成共同体成员所共享的历史记忆。这说明“历史记忆是共同体成员心灵的原则，是人的本质意志的特殊标志”^［9］。中华文化在共同体及其成员间的代际传承，很多时候就是通过记忆的激活和重现来实现的。^［10］中华人民共和国成立初期的许多经典照片承载了原始的历史记忆，是传承中华文化、开展党史教育的重要素材。利用好这些图像中的叙事表达，可以带领学生重走红色道路，追溯红色记忆，体悟红色精神。

《用身体搅拌泥浆的王进喜》是1960年大庆石油会战中的经典照片之一。照片定格了发生井喷的关键时刻，王进喜不顾零下三四十度的严寒，奋不顾身地跳下结着薄冰的泥浆池，用自己的身体搅拌泥浆的场景。在他的带动下，工友们也纷纷加入。经过三个多小时的奋战，最终止住了井喷，保住了油井和钻机。从此，“王铁人”的称号传遍油田，并通过新闻媒体的宣传，响彻全国。在当选全国人大代表和全国劳动模范之后，王进喜依旧保持谦虚谨慎的习惯，正如他在日记中所说：“我是个普通工人，没啥本事，就是为国家打了几口井。一切成绩和荣誉，都是党和人民的，我自己的小本本上只能记差距。”王进喜用“实干与奉献、忠诚与担当，建构起一种知行合一、自强不息的人生范式，铸就起一座石油工人乃至中国工人阶级的历史丰碑”^［11］。

人无精神不立，国无精神不强。精神是一个民族赖以生存的灵魂，唯有精神上达到一定的高度，这个民族才能在历史的洪流中屹立不倒、奋勇向前。^［12］植根于中华大地的铁人精神，传承了党的优良传统，凸显了不同时代共同的精神脉络，具有跨越时空的穿透力。在历史教学中，师生要把对王进喜不怕牺牲、艰苦奋斗的深刻记忆，上升到对铁人精神的认同，进而转化为砥砺前行的思想武器。这就需要师生从历史大背景的视野中，全面考察铁人精神的来龙去脉，从中汲取强大的精神力量。

首先，铁人精神的形成与当时的社会环境密不可分。西方资本主义国家对新生的中华人民共和国在军事上包围、政治上孤立、经济上封锁，并断言中国没有足够的燃料，根本无法支撑一场现代战争。随着中苏关系恶化和“大跃进”运动的开展，新中国面临着严重的经济困难。此时，为国分忧、为国找油成为第一代石油人最大的心愿。其次，石油工业的发展丰富了铁人精神的内涵。我国成功开发大庆油田是在科技水平极其落后、石油科技人才极其缺乏以及生产条件极其恶劣的情况下实现的，其重大意义不只是解决了国家缺油的现实困境，更体现了石油人的创业精神。最后，铁人精神见证了社会主义工业化的探索之路。大庆油田的建设为我国从农业国向工业国转变奠定了物质基础。进入改革开放和社会主义现代化建设新时期，“大庆油田坚决履行好国企责任，响应政策改制，走出国门，‘发扬大庆精神，搞好二次创业’，建设美丽油田，推进绿色油田建设和可持续发展”^［13］。

李剑鸣先生指出：“将零散而混乱的过去信息整理成有条理的历史知识，是历史解释的基本任务；探讨因果，是历史解释的重要形式。”^［14］通过对图像史料的解析，师生梳理了铁人精神的发展历程，掌握了铁人精神的内涵和外延，理解了传承铁人精神是时代发展的迫切需要。这对于帮助学生完善人格品质、提升人生境界、增强民族和国家认同具有重要的现实意义。

四、由表及里：把握图像背后的逻辑

历史逻辑有其自身的流程和规则。它要求历史研究和历史教学都要从史料出发，由史料推导出结论、本质、规律。从教学的角度探究历史逻辑，关键在于教师要根据历史时段的特殊性，建构以不同时段概念为核心的历史逻辑，预见未来的发展，规划现在的实践。^［15］在运用经典照片的过程中，教师要注重带领学生探寻照片中隐藏的历史脉络，在掌握基础知识和基本技能的过程中，培养支撑终身发展、适应时代要求的关键能力。

《饥饿的苏丹》是南非的自由摄影记者凯文·卡特于1993年在苏丹拍摄的。照片中，一个赤身裸体、骨瘦如柴的苏丹小女孩痛苦地匍匐在地上，不远处一只秃鹫正虎视眈眈，等待着即将到口的猎物。当时的苏丹战乱频繁，饥荒肆虐，疾病蔓延，人民生活困苦不堪，这张照片正是苏丹贫苦民众悲惨生活的写照。“《纽约时报》首家刊登了这张照片，其他媒体很快将其传遍世界，并在各国人民中激起强烈反响。1994年，该照片获得了普利策新闻特写摄影奖。”^［16］

教师除了将这张照片与教材上的《20世纪80年代，饥饿的非洲儿童》相联系，让学生直观感受非洲地区的贫穷和落后，感悟图像史料在还原社会现实方面的重要作用之外，还可以“饥饿”为主题，以“苏丹”为样本，以“史料”为抓手，深入探究近代以来非洲的民族民主解放道路。可提供的史料如下：

材料1：当欧洲人瓜分非洲时，他们很少或根本没有注意到民族的分布情况。他们在图上画直线，既不遵循自然地理界限，也不遵循文化界限。因此，同一个民族被划入不同的国家，而关系对立的不同民族却生活在同一个国家。^［17］

材料2：这些新型独立的非洲国家中，依然保留着大量的殖民地时代形成的私有制经济成分，并在独立后推行的国有化基础上又生长出新的官僚资本主义统治阶层。有些国家因为实行亲苏政策而疏远了西方，但同时却成为苏联的附庸，更多的国家则始终没有摆脱对西方发达资本主义国家的经济依附。此外，因主观上追求“非资本主义发展”而导致偏离市场经济的正常运行轨道，给一些国家的现代化建设带来了负面影响，畸形的经济结构和低效益的经济机制使这些国家发展缓慢，人民生活长期处于贫困之中。^［1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