育训并举促进新质人才培养：逻辑基础、可行路径与支持条件

摘 要 新质人才是形成和发展新质生产力的决定性因素，应该具备前瞻性意识、数智化思维、成长型心态等基本特质。育训并举是职业教育的法定职责，其“德技兼修”的培养目标、“任务导向”的培养内容、“干学结合”的培养过程、“校企合作”的培养方法、“阶段成长”的培养效果，是养成新质人才必备品德，提升新质人才素质能力，体现新质人才评价标准，最终推动新质人才培养的重要路径。明确目标定位、强化政策支持、加快空间建构、健全评价机制，是充分发挥育训并举推动新质人才培养的重要支撑，也是加快形成和发展新质生产力的必然选择。

关键词 育训并举；新质生产力；新质人才；德技兼修

中图分类号 G712 文献标识码 A 文章编号 1008-3219（2025）06-0039-06

2023年9月，习近平总书记在黑龙江考察时提出“整合科技创新资源，引领发展战略性新兴产业和未来产业，加快形成新质生产力”[1]。形成和发展新质生产力，首先需要培养一大批能够充分运用新质生产工具、产生创新生产价值的新质人才，其中既包括能够创造新质生产力的科研型人才，也包括能够熟练掌握新质生产工具的技能型人才。职业教育通过加速科技创新铸造新质生产力，是推动科技进步的重要渠道，也是培养新质人才的重要途径。随着社会转型发展加速、技能更新周期缩短以及新兴产业、未来产业的不断涌现，职业院校传统的人才培养模式难以对接新兴产业、未来产业的需求，构建“育训并举”的人才培养模式，在削弱产业迭代对人才需求影响的同时，还可以有效提高技能型人才培养质量，因而是促进新质人才培养、推动形成新质生产力的重要路径和有效方式。

一、“新质人才”的内涵解读与特质分析

“生产力”是人类在生产实践中形成的改造和征服自然的能力，即社会生产的能力。劳动者、劳动对象和生产资料是生产力的三个基本要素，但生产力的发展归根结底要依赖于人的创造与行动，依赖于劳动者。新质生产力是以科技创新为驱动，以高素质劳动者为支撑，以现代化产业为载体的高质量生产力[2]。人是新质生产力生成中最活跃、最具决定意义的能动主体，没有人力资本的跃升，就没有新质生产力的形成和发展。“新质人才”是新模式的创造者、新产业的引领者、新业态的塑造者、新领域的开拓者、新动能的提供者，是具有更强科学思维、更强学习能力、更强协作精神、更强绿色理念的创新型人才，更是充分利用现代信息技术、快速适应高端设备、积极参与改造世界、引领新质生产力发展的实践型人才，是形成和发展新质生产力的决定性因素。

不同于传统生产力中以从事简单重复的体力劳动为主的普通应用型劳动力，“新质人才”必须符合数智化时代发展的需要，必须能够满足战略性新兴产业、未来产业发展对创新型人才的需求，因而必须具备三方面核心特质。一是具备前瞻性意识。前瞻性就是往前看、往远看的特质，也就是要具备大远见、大道德、大责任感、大产业链意识。新质人才既是新技术的使用者和创造者，也是人文价值、技术伦理的守护者和推广者，在其使用、推动技术创新的过程中，要坚持以人为本的原则，注重增进人类福祉、维护社会公平、坚持生态理念，确保科学技术与生态文明的协调发展。二是具备数智化思维。数智化是数字智慧化与智慧数字化的合成，是以智慧为纽带形成的“人在机器中，机器在人中”的“人机一体”新生态。新质人才不仅要是数智技术的使用者，更要是数智技术的创造者，因而要具备“与机器共舞”的数智化理念、数智化思维[3]。三是具备成长型心态。不同于固定型心态难以接受社会变化、拒绝尝试新鲜事物，“新质人才”应该具备重视学习、追求卓越的特质，力求通过终身学习、干学结合形成对未来无限客体持续适应的“成长型心态”，才能创新性地解决战略性新兴产业、未来产业发展中可能面临的各种挑战，跟上快速迭代的技术更新步伐。

二、育训并举促进新质人才培养的逻辑基础

职业教育高质量发展，能为新质生产力的发展提供有力的技能人才支撑[4]。职业院校在提高学校教育教学质量的同时，要积极开展服务于技能型社会、创新型社会建设的职业培训工作。“育训并举”的人才培养模式，主张将职业资格证书、技能等级证书等职业培训内容纳入教育教学环节，是促进新质人才培养、实现职业教育人才供给与产业发展人才需求有效对接的必然选择，有其深厚的逻辑基础。

（一）育训并举促进新质人才培养的理论逻辑

新质人才是新质生产力的关键资源，现代化产业是新质生产力的重要载体。学校教育与职业培训并举并重，是促进技能人才高质量培养、优化现代职业教育体系的必然选择。现代职业教育体系应该具备多元立交、有机衔接、对接需求等特征。首先，从“多元立交”的角度来讲，就业问题不仅影响毕业生和职业院校的直接利益，还涉及企业、政府、社会等多方主体的利益，构建多元主体共同参与的现代职业教育体系，既有利于优化职业教育的办学能力，形成开放合作的人才培养模式；也有利于弥补职业院校资源的不足，增强人才培养的针对性、实用性和新质性。其次，从有机衔接的角度来讲，作为与就业密切联系的准备性教育，职业教育对产业发展的影响至关重要。“育训并举”的人才培养模式，在强调学校教育的同时注重职业培训，力求通过校企结合、产教融合推动职业教育的高质量发展，因而是促进新质人才培养的重要方式。再次，从对接需求的角度来讲，作为构建现代化产业体系的关键，战略性新兴产业、未来产业同时也是发展新质生产力的主阵地。与传统产业不同，战略性新兴产业、未来产业大都是以可能对现有成熟技术产生颠覆性影响的前沿技术作为核心支持的。随着商业化和产业化的持续深入，这些前沿技术在显著改变现有生产方式、提升生产力的同时，也会对劳动者提出更高的素质和能力要求。引导学生保持持续学习、终身学习的良好习惯，推动形成持续学习、终身学习的文化氛围，才能适应新质生产力对人才培养的新要求。

（二）育训并举促进新质人才培养的历史逻辑

“育训结合”是中国特色职业教育发展模式的集中体现，是推动形成“育训并举”人才培养模式的基础。我国“育训结合”的人才培养大体经历了三个阶段。一是职业院校“单向诉求”阶段。“育训结合”的雏形，源于供给侧（职业院校）单向的人才培养诉求：学校出于培养学生操作技能、提高学生就业竞争力的考虑而主动联系企业。但学校与企业分属于不同领域，相互之间不存在隶属关系，在缺少制约力、缺乏利益驱动的情况下，产生了“校热企冷”的问题，“学校教育”在人才培养中占据绝对地位，“职业培训”很难有效开展并取得实际效果。二是“以育为主、育训结合”的阶段。在政策引领和企业需求的双重作用下，校企之间的合作形式日趋多样、合作范围不断拓展，出现了订单培训、校办企业、企业办校等多种合作模式。这时，尽管学生可以获得更多深入企业参与职业培训的机会，双方之间的互动明显增加，但“学校教育”与“企业培训”尚未达到“并举并重”的程度，人才培养的模式仍然以“学校教育”为主。三是企业“主动参与”的阶段。2017年，国务院办公厅印发《关于深化产教融合的若干意见》，“育训结合”正式上升为国家层面的教育和产业政策。之后国家又陆续出台了《国家职业教育改革实施方案》（国发[2019]4号）、《建设产教融合型企业实施办法（试行）》（发改社会[2019]590号）等深化产教融合、校企合作的政策性文件，明确提出“完善学历教育与培训并重的现代职业教育体系，畅通技术技能人才成长渠道”，并就建立“产教融合型企业”提出具体的目标要求，标志着“育训结合”进入企业主动参与、深度参与的新阶段。“育训结合”从职业院校“单向诉求”到“以育为主、育训结合”，再到企业“主动参与”的演进历史，同时也是职业培训“由表及里、由浅入深、不断强化”的过程，企业在其中的主体地位和作用不断巩固，不仅有利于强化新质人才的培养，也有利于推动产业和经济的高质量发展。

（三）育训并举促进新质人才培养的实践逻辑

从职业教育人才培养的具体目标来看，无论是最初提出的“应用型人才”“技术型人才”，抑或是后来提出的“实用型人才”，或者目前提出的“高技能人才”，都特别强调“职业技能”的养成。职业技能的养成，除了要以学校教育为基础，更需要通过职业培训，在具体的岗位实践中磨炼。受多方面因素影响，目前无论是教育工作者还是职业院校学生，大多习惯于把学校教育放在优先地位，在一定程度上低估了职业培训和生产实践的重要性。基于发展新质生产力的需要，“新质人才”应具备的能力主要包括实践能力、创新能力、就业能力和创业能力。其中，“实践能力”是关键，是培养创新能力、就业能力、创业能力的基础。围绕新质生产力发展构建“育训并举”的人才培养模式，不仅能更好地满足战略性新兴产业、未来产业对高技能人才的需求，实现产业发展、技术创新与人才培养的相互促进，更能以此为契机搭建整合异质资源、汇聚新质人才的平台，促进新产业领域的产业链延伸，释放新产业发展的潜力，为加快形成新质生产力提供有力支撑。从这个角度来讲，“育训并举”主张充分融合学校教育与职业培训的优势，持续加大职业培训的力度，对支持技能型人才从传统职业、衰退行业向新兴职业、扩张行业转移，快速适应技术迭代、防止技能贬值的效果明显，因而是促进新质人才培养的有效路径和方法。

（四）育训并举促进新质人才培养的价值逻辑

发展新质生产力，要求新质人才在具备适应持续变化产业环境中的基本技能和核心素养的同时，做好持续学习、终身学习的准备，而不是满足于单纯获得某种就业岗位而掌握特定的职业技能。当劳动者的工作岗位、工作性质、工作单位发生变化时，其先前积累的工作技能经验无法被及时识别，可能增加其进入新行业、新企业、新岗位的难度。同时，如果不能获得普遍认可的权威性证明材料，很多人都可能不太愿意投入过多的时间、精力、资金到“职业培训”这类非正式的学习活动中。相反，如果构建有效的技能认可机制，不仅可以有效消除信息不对称对职业迭代的影响，还可以激励人们保持持续学习、终身学习的良好习惯，这将推动以“成果”形式确认的技能培训逐渐取代过去以“时间”形式体现的职业培训。“技能等级证书”着眼于个人、企业和社会等不同利益主体的利益诉求，鼓励非正式学习、终身学习的发生，并最终以“证书”形式为这种非正式学习提供有效认可的机制。从社会需求的角度来讲，“育训并举”满足了职业教育“提质培优”的时代诉求，而“1+X”证书制度则是落实学校教育与职业培训有机结合、并举并重的内在要求和关键举措[5]。通过学校教育与职业培训的有机结合，实现学术资源与产业资源的优势互补，推动职业教育与产业发展的有机协同，才能更加直接地体现职业教育的价值和人才培养的成效。随着“育训并举”人才培养模式的有效实施，校企之间可以在长期稳定、互惠互利的合作中发挥各自优势，最终形成协同发展的产教融合生态体，共同为促进新质人才的培养而持续赋能[6]。

三、育训并举促进新质人才培养的可行路径

新质生产力呼唤新质人才。育训并举主张“德技兼修”的培养目标、“任务导向”的课程教学、“干学结合”的培养过程、“校企合作”的培养方法、“阶段成长”的培养效果，是养成新质人才必备品德，提升新质人才创新能力、专业技能和综合素养，体现新质人才评价标准，最终推动形成新质人才的重要路径。

（一）培养目标：“德技兼修”促进新质人才的品德养成

职业教育人才培养的根本目的，是要满足经济社会发展对职业人才的需求。过去职业教育对“能力本位”的认知失之偏颇，片面地认为职业教育的核心是专业技能的培训，却在一定程度上忽视了对职业道德、创新精神、人文素养的养成。随着技术革新和岗位迭代的不断加速，科技进步在带来新职业、新业态、新岗位的同时，也会淘汰部分传统职业、传统岗位，单纯的职业技能已经很难适应岗位变化的需要。“德技兼修”是培养高素质技能型人才的有效途径，是对理想的职业教育人才培养的规格要求。新质生产力是高质量的生产力，“德技兼修”的技能型人才是推动经济发展方式从“以量取胜”到“以质取胜”根本性转变的有力保障，是推动产业转型升级、形成新质生产力的核心。培养“德技兼修”的技能型人才，是新时期职业教育改革与发展的重要使命，体现了职业教育对数智化时代需求的呼应。“育训并举”的人才培养强调学校教育与职业培训并举并重，既要求学生掌握扎实的理论知识、培养娴熟的专业技能，又强调加强对学生职业道德、创新能力等综合素质的培养，力求通过“育训并举”达到“德技兼修”的目的。

（二）培养内容：“任务导向”提升新质人才的创新能力

“任务导向”源自“任务驱动”，是对任务进行指引、引导的行为，强调任务的导向和调控作用。任务导向型教学是职业院校技能型人才培养的重要模式，其主要目的是通过“任务”来激发、加强和维持学生的成就动机。“新质人才”不仅要具备新科技理念，还应熟练掌握新技术、熟练运用新工具，并能创造性地解决新时代的经济、社会、文化等问题。过去的职业教育课程设置大多借鉴普通教育的模式，课程和教学内容难以跟上产业快速迭代的需要，致使学生觉得难以通过课程学习获得有用的知识，企业觉得学生的知识结构无法满足岗位的需求。战略性新兴产业和未来产业是新质生产力的重要载体，形成新质生产力的过程同时也是战略性新兴产业加快发展、未来产业孕育兴起、产业加速迭代升级的过程。基于“新质人才”培养的视角，职业院校的课程设置要摒弃过去重理论轻应用、重学历轻能力的倾向，构建基于市场需求与人才成长、课程目标与能力培养、教师支持与教学资源相衔接的课程体系，建立“校企行政”多元主体参与的课程开发机制，以确保课程体系和培养内容的实用性、科学性、前沿性。从这个角度来讲，职业教育课程体系和培养内容坚持“任务导向”的原则，是推动培养新质人才创新能力的有效手段。

（三）培养过程：“干学结合”提升新质人才的专业技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