区域一体化视角下粤港澳职业教育联动发展机制研究

作者简介

彭朝林（1970- ），男，深圳职业技术大学经济学院副教授，研究方向：高等职业教育（深圳，518055）

通讯作者

曹科岩（1981- ），男，深圳职业技术大学经济与社会发展研究院教授，广东省社会科学研究基地“新时代高等职业创新研究中心”兼职研究员，研究方向：高等教育管理（深圳，518055）

基金项目

2021年广东省教育科学规划高等教育专项课题“粤港澳大湾区国际高职教育示范区研究”（2021GXJK124），主持人：彭朝林；2022年度广东省教育科学规划高等教育专项课题“区域化发展理论视域下广东特色职教园区建设研究”（2022GXJK578），主持人：曹科岩；2022年深圳职业技术学院重大课题“粤港澳职业教育联合发展机制研究”（7022310038），主持人：彭朝林

摘 要 区域联动发展是职业教育发展的重要驱动力，能够促进不同地区教育资源整合，形成互补互助的教育生态系统，有助于提升区域整体实力。基于区域一体化视角，粤港澳职业教育联动发展主要面临职业教育体制差异、评估与认证机制差异、缺乏共享资源的机制以及师资队伍建设不匹配等障碍。后续可从顶层设计、学分互认与课程对接机制、资源共享与合作机制、跨区域的师资培养与交流机制以及构建政策支持和监督机制五个方面，深入推动粤港澳职业教育联动发展机制建设。

关键词 区域一体化；粤港澳；职业教育；联动发展机制

中图分类号 G719.2 文献标识码 A 文章编号 1008-3219（2024）10-0044-07

区域一体化是经济全球化深入发展的重要体现，它通过优化区域间资源配置，加强区域间交流互动，提高整体经济效益，实现区域经济社会的平衡发展。随着全球化进程的加快，区域一体化已成为地区经济社会发展的重要途径。粤港澳大湾区是区域一体化发展的重要示范区，是国家发展的重要战略。2019年2月，中共中央、国务院印发《粤港澳大湾区发展规划纲要》，加速了粤港澳大湾区区域一体化进程，为粤港澳职业教育联动发展奠定了基础。2022年12月，中共中央办公厅、国务院办公厅印发《关于深化现代职业教育体系建设改革的意见》，提出央地互动、区域联动。区域联动是指不同地区之间通过合作、协调和互动，实现资源共享、优势互补、产业协同，共同推动经济、社会和环境的协调发展[1][2]。而职业教育区域联动是连接各区域之间教育资源流动的桥梁，承担着促进区域经济社会发展的使命，其旨在打破区域体制机制的限制，实现教育体系内外相关利益方的合理分工和动态协作，以提升区域内职业教育的综合竞争力，进而促进经济的可持续发展。当前，有关粤港澳职业教育的文献，多侧重探讨高技能与工程技术人才贯通[3]、区域产业学院发展[4]、产教融合治理机制创新[5]、职业教育价值整合[6]、职业教育高地建设[7]等内容，鲜有研究关注粤港澳职业教育的联动发展。如何推动粤港澳职业教育联动发展，使其成为推动粤港澳大湾区一体化发展的重要驱动力，是值得探究的议题。本研究基于区域一体化视角，深入剖析粤港澳职业教育发展的现实基础，尝试构建粤港澳职业教育的联动发展机制，以期推动粤港澳职业教育深度合作，促进粤港澳职业教育高质量发展。

一、区域一体化视角下粤港澳职业教育联动发展的价值旨归

（一）助力粤港澳产业转型升级

随着粤港澳地区产业结构调整，高端制造业、服务业、科技创新等新兴产业的发展对技能型人才的需求日益旺盛。职业教育一体化允许超越传统行政区划界限，构建跨区域的课程体系和教育模式，这不仅可以更精准地匹配产业发展对人才培养的特定需求，还能为学生提供更广阔的发展空间和多元化的职业选择，促进产业结构优化和人才培养的深度融合[8]。粤港澳大湾区不但拥有众多的企业和科研机构，还是我国重要的创新高地，职业教育一体化有助于构筑校企之间有效沟通的渠道，促进最前沿的科研成果与实际产业需求的无缝对接，加速技术转移和产业化过程，提高区域企业的技术创新能力以及产业的升级转型速度。同时，职业教育一体化有利于形成产教融合育人模式，推动教育资源和产业资源的优化配置，不断为区域经济注入创新动力，保障产业发展与创新所需的人才供给。最后，职业教育一体化发展还有利于增强粤港澳大湾区的协同发展能力。通过整合三地的教育资源，提升职业教育质量和效能，更好地满足区域经济社会发展需要，助力粤港澳产业结构升级和高质量发展。

（二）激发区域内人才创新活力

创新活力是推动地区经济社会发展的关键因素。对于粤港澳而言，培养一支具有高技能水平、创新精神的人才队伍更显重要。职业教育一体化发展从本质上滋养这股创新活力并将其转化为驱动粤港澳大湾区发展的强大动力[9]，推动技术研发和产业应用。教育与产业的深度结合是职业教育一体化的特色。企业作为教育实践的主场，不仅可以为学生提供实际操作的机会，也可以直接受益于教育的创新成果，促进学校和企业之间的技术转移和知识共享，为创新型企业的发展提供有力支持，不断激发粤港澳地区的创新活力。同时，职业教育一体化有利于优化区域内的创新环境。通过一体化的职业教育，发挥粤港澳三地教育资源的互补优势，实现优质资源的高效配置，为学生、教师和企业提供更好的发展环境[10]。知识的交流和技术的传播更为便捷，实现互相学习、共享创新成果，以形成良好的创新氛围，进一步激发创新活力。

（三）提升粤港澳三地区域竞争力

区域竞争力是支撑一个区域持久生存和发展的重要力量。粤港澳职业教育一体化发展可以突破地域限制，整合资源，实现教育资源的最大效益。粤港澳三地可通过共享职业教育的教学资源、教学设施和师资力量，实现优质教育资源均衡配置，提升粤港澳的人力资源素质，为区域经济社会发展提供强大的人力支撑。同时，职业教育一体化能够促进粤港澳三地建立跨区域的学术交流和合作机制，协同推动教育改革创新，共同探索适应区域经济社会发展需求的职业教育融合模式。这不仅能够丰富职业教育的内涵，提升职业教育的质量，也能够增强职业教育的适应性，使之更好地服务于区域经济社会发展，为打造粤港澳大湾区职业教育的高地，形成职业教育的区域品牌[11][12]，提升粤港澳的整体实力和全球竞争力奠定基础。

（四）增强职业教育社会服务能力

职业教育在人才培养和科学研究等方面间接服务于社会之外，还担负着社会培训、应用研发、技术咨询等职能。职业教育联动发展作为区域一体化的助推器，通过合理配置教育资源，打破地域限制，提供平等的教育机会，促进教育公平[13]。2014年，习近平总书记曾就加快职业教育发展作出重要指示，强调“要积极营造人人皆可成才、人人尽展其才的良好环境”。区域职业教育联动发展可以通过优质教育资源共享，缩小区域间的发展差距；通过借助职业技能提升，在缓解就业结构性矛盾、加快产业优化升级、提高企业竞争力、推动技术创新和科技成果转化等方面发挥不可替代的重要作用。

二、粤港澳职业教育联动发展的现实基础和障碍

（一）粤港澳职业教育联动发展的现实基础

1.经济互补性

经济发展是推动职业教育联动发展的根本动力，因为经济进步需要高技能人才支持新产业的成长和旧产业的转型升级，而职业教育作为技能培训的主要渠道，其联动发展能够跨区域匹配人才需求与供给，提升劳动力市场的效率，实现经济与教育的互利共赢。粤港澳三地在经济发展中各自拥有不同的产业和优势，通过合作及一体化发展，有助于实现资源共享和优势互补，从而提高整体经济的竞争力和发展水平。广东省是我国主要的制造业基地之一，拥有丰富的劳动力资源和产业链配套优势，在制造业和电子信息产业方面具有较强的竞争力。通过香港和澳门的职业教育联动发展，可以为广东省提供更多的技术和管理人才支持，进一步提高制造业和电子信息产业的创新能力和竞争力。香港拥有成熟的金融市场和法律体系，以及高度发达的贸易和物流网络。广东省和澳门的职业教育联动发展，可以为香港提供更多的专业人才支持，促进粤港澳金融、贸易和物流产业的协同发展。澳门是世界著名的旅游目的地之一，拥有丰富的文化资源和旅游景点。通过广东省和香港的职业教育联动发展，可以为澳门提供更多的旅游和文化专业人才支持，提升澳门旅游和文化产业的发展水平。同时，广东省和香港的经验和专业知识也可以与澳门进行分享和交流，促进粤港澳旅游和文化产业的协同发展。

2.政策推动性

政策支持是推动职业教育联动发展的重要保障，它确立了合作框架与发展方向，为三地间建立共同的职业教育标准、认证体系以及学历互认机制提供了法律基础，同时通过财政资助、税收优惠等经济激励措施，鼓励教育机构、企业与政府部门之间建立更紧密的合作关系，最终形成区域职业教育合作的生态体系。为推动粤港澳职业教育联动发展，国家和粤港澳三地政府纷纷出台相关政策和措施。国家层面出台的政策和措施为粤港澳大湾区职业教育联动发展提供了整体指导和支持。2020年12月，教育部、广东省印发《推进粤港澳大湾区高等教育合作发展规划》，指出要加强教育规划和政策协同，推动教育资源共享和协同发展，推动职业教育与产业融合，提升职业教育的质量和水平。同时，粤港澳三地政府也相继出台了一系列支持职业教育联动发展的政策和举措。例如，成立粤港澳大湾区职业教育联盟，旨在推进职业教育资源共享和协同发展，为粤港澳大湾区的职业教育联动提供平台和机制，促进了学校间的合作与交流。此外，三地政府还加大了对职业教育的支持力度，通过增加投入、提供补贴和优惠政策等方式，鼓励学校和企业开展合作，以推动职业教育发展。这些政策和措施的出台，为粤港澳职业教育联动提供了政策支持和保障，进一步促进了职业教育的发展。

3.文化共通性

文化共通性是促进粤港澳职业教育联动发展的重要基础，它不仅加强了三地间的认同感和信任度，而且为教育内容的协调与课程标准互认打下了共享的社会文化土壤，促进了教育体系和质量体系无缝对接，有助于实现人才培养的创新与高水平交流合作。粤港澳地区具有相似的语言和文化背景，这种共通性为学生和教师之间的交流与合作提供了有利条件。粤港澳地区主要使用的语言是粤语和普通话，两者在语音、词汇和语法等方面具有相似性，使学生和教师之间的沟通更加顺畅，相似的文化背景为学生和教师之间的合作提供了共同的价值观和理念。学生可以更好地融入新的学习环境，教师也能更好地理解学生的学习需求和心理特点，提供更符合学生实际需求的教育服务。

4.位置优越性

位置优越性是推动粤港澳职业教育联动发展的关键因素之一，为三地在知识与技能转移、资源共享以及创新实践等方面的紧密合作提供了天然的区域优势，有助于构建更高效的教育网络并培养适应区域经济发展需要的复合型人才。粤港澳三地的地缘优势为职业教育的跨区域联动发展提供了得天独厚的条件。粤港澳位于世界东西经济带和南北经济带的结合处，这一优越的地理位置使得粤港澳地区在中国的改革开放中一直担当着重要角色。同时，位于粤港澳的广州、深圳、珠海、香港、澳门五大城市，均具有较高的经济发展水平和产业集聚度，为职业教育提供了广阔的发展空间和巨大的市场需求[14]。其次，粤港澳地区拥有先进的交通基础设施网络，建立了江、海、陆、空的立体交通网，为人才流动提供了保障。随着粤港澳大湾区建设的推进，交通设施不断优化，香港、澳门具有世界一流的航港条件，深圳、广州等地也具有大型机场和高铁站，使得粤港澳的交通更加完善，尤其是深港通、港珠澳大桥等交通设施的开通，使得粤港澳的人员流动更加便捷[15]。这使得职业教育资源可以在粤港澳三地之间进行有效配置和利用，学生可以在粤港澳之间选择适合自己的教育资源，而企业也可以在更大的范围内选取合适的人才。

（二）粤港澳职业教育联动发展的障碍

1.职业教育体制差异

由于历史原因和区域发展状况不同，三地的教育体制形成了各自的特点和模式，包括教育管理机构设置、课程设置、教学方法等方面的构架和运行机制都存在较大差异。从教育管理机构的角度看，粤港澳三地的管理模式和层级架构差异明显。内地一贯执行的是“地方管理，中央引导”的模式[16]，而香港和澳门则分别由其教育局和教育暨青年局管理，在决策、管理和执行过程中具有更高的自主性。三者在行政层级对教育工作的管理模式和力度上的差异，使得职业教育政策的制定和执行过程中面临着诸多困难。在课程设置上，粤港澳职业教育体系也各自具有特色。广东省职业课程设置相对规范化和体系化，专业目录清晰明确，专业和课程设置立足于服务地方经济。而香港和澳门则更注重学生的个性化发展，注重技能和素质教育的平衡，课程设置具有开放性和灵活性[17]。这些差异为跨地区课程的统一设置，学生从一个地区转到另一个地区学习带来难题[18]。教学方法的差异，也是影响三地职业教育联动发展的一个重要因素。广东省职业教育主要采取传统的教学方式，基本以知识传授为主，教材和教学内容以行业需求为基础。而香港和澳门的教学方式更为灵活，强调学生的个性化发展，更加注重学生的主观能动性和自主学习能力的培养。粤港澳三地的职业教育文化、理念和模式差异显著，使得三地之间的教育资源共享、人才交流、教师培训等方面的合作存在困难，影响到职业教育的发展进程和合作模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