促进学生深度学习的职业教育数字教材建设：价值、难点与路径

摘 要 职业教育数字教材建设符合职业教育学生学习特点，可为学生深度学习创建基础平台，为新质生产力发展培养新型劳动者。学生是深度学习的主体，数字教材实现促进学生深度学习的难点在于开发边界不清晰、难以有效评价以及教材“传递”与学生“接受”之间需要搭建桥梁。未来促进学生深度学习的职业教育数字教材建设需要构建学生“参与”深度学习的场域；为学生创建多重深度学习闭环；搭建脚手架，补全学习过程链条。

关键词 职业教育；数字教材；深度学习

中图分类号 G714 文献标识码 A 文章编号 1008-3219（2024）26-0027-06

一、问题提出

党的二十大报告作出“推进教育数字化”的重大战略部署。2024年，习近平总书记在全国教育大会上强调：“深入实施国家教育数字化战略，扩大优质教育资源受益面，提升终身学习公共服务水平。”在我国加快建设教育强国时期，教育数字化是开辟教育发展新赛道和塑造教育发展新优势的重要突破口。教材体现党和国家意志，是解决“培养什么人、怎样培养人、为谁培养人”这一根本问题的重要载体。服务教育高质量发展和教育强国建设，需要建设一批现代优质教材。而在向全要素、全业务、全领域和全流程的数字化转型过程中，数字教材建设是教育领域数字化战略实施的重要一环。2024年1月，教育部部长怀进鹏在上海举办的2024世界数字教育大会上指出，要大力开发数字教材。之后教育部陆续出台多个文件，从顶层设计上促进数字化教材发展。

关于什么是“数字教材”目前尚存在多角度的理解。2022年11月1日实施的《数字教材 中小学数字教材出版基本流程》规定，“数字教材依据中小学课程规划或课程标准、教学大纲，系统编写、开发，适用于信息化环境下教学活动的电子图书”[1]。有学者将数字教材定义为“以课程教学知识内容为基础，利用多媒体技术呈现，依据教学活动整合各类学习交互、学习工具等要素，并按一定标准封装正式出版的、通过互联网传播的、用于课程教学的数字内容产品”[2]，或者将其定义为“以职业教育教与学的需求和规律为设计基础，以课程标准为内容和结构蓝本，基于数字工具开发和数字终端运行的，满足课内外教师、学生与知识间沉浸式交互的官方媒介”[3]。但无论是哪种视角，数字教材都可以理解为是教学内容、教学活动、教学环境有机融合并提供一站式教学服务的新型教学产品。

1976年，费伦茨·马顿等人首次提出“深度学习”（Deep Learning）的概念。与浅层学习（Surface Learning）相对，深度学习是根据学习者获取和加工信息的方式对学习状态的质性描述，是一种更高层次的学习。综合已有研究，基于类型教育特征，本研究将职业教育领域深度学习的目标界定为以下两方面内容。一方面，学生从学习材料和学习经历中进行主动的、高水平的认知加工，提取意义、深度理解、主动建构；另一方面，深度学习关注学习者高阶或高质量思维的发展，指向形成学生的核心素养及职业核心素养，关注批判性思维的发展，关注对知识的深度理解、与原有知识结合、主动建构新的认知以及迁移应用，解决甚至创造性解决实际工作中的问题[4]。无论是学习目标的达成，还是学习者知识、行为和能力结构的变化；无论是耕读时代“学而不思则罔，思而不学则怠”“学贵自得”的学习方法和学习品格的追求，还是应对“数智”时代人类学习力面临的滞后于技术进步和时代需要的深重危机，达成深度学习都是施教者对学习者的期待。教与学的双边活动是教育的本质，而教材是人才培养的“一剧之本”[5]，是教与学的中介，关注职业教育学生使用数字教材时的深度学习问题具有丰富的理论价值与实践价值。数字教材也应该有促进学生深度学习的针对性研发思考和设计。本文的重点在于系统化讨论促进学生深度学习的职业教育数字教材建设的价值、难点及实践路径。

二、促进学生深度学习的职业教育数字教材建设价值

（一）为新质生产力发展培养新型劳动者

倡导学生深度学习是从记忆者的培育转向思考者、探索者的养育[6]。技术革命性突破、生产要素创新性配置、产业深度转型升级催生当代先进生产力——新质生产力，新质生产力是以劳动者、劳动资料、劳动对象及其优化组合的跃升为基本内涵，以全要素生产率大幅提升为核心标志，特点是创新，关键在质优，本质是先进生产力。加快培育新质生产力要求打造新型劳动者队伍，包括能够创造新质生产力的战略人才和能够熟练掌握新质生活资料的应用型人才。作为培养技术技能人才的主渠道，职业教育要增强适应性和服务发展能级，坚持“产教融合”，紧跟产业数字化步伐，培养适应产业升级和技术进步的高质量应用型技能人才、能工巧匠、大国工匠，使其具备适应新技术、新工艺和新生产模式的能力，从而推动新质生产力的快速发展。

培养上述人才，需要让他们具备深度学习的品质。例如现场工程师，他们需要具备工匠精神，懂技术、精操作、会管理、善协作、能创新。他们在工作场的学习包含着两个过程：一是概念化过程，即从体验到反思再到概念化，形成逻辑化和条理化的知识体系；二是实践活动过程，即从反思到概念化再到检验其正确性和有效性[7]。这种概念化过程及检验过程就是深度学习的体现。因此，面对生产技术复杂化、沟通对象多样化和服务范围广泛化的情况，职业教育培养的适应新质生产力发展的新型劳动者不能只具备简单的操作技能，而是需要充分发挥主观能动性，进行主动的、高水平的认知加工，具备高阶或高质量思维，能够应对复杂工作情境和职业环境，真正从根源上解决问题。这是从简单劳动者的培养转向具备高认知、高思维、高技能、强应用、重创新的高质量应用型技能人才的培养。那么在培养具备深度学习能力劳动者的过程中，职业教育数字教材可以起到关键促进作用。

（二）为学生深度学习创建基础平台

深度学习是国家人才培养规格需求传递至教材研发端的要求。虽然数字化产品容易与“理性沉沦”“浅层学习”等劣势联系在一起，但它也具备“激发学习兴趣”“扩展知识容量”等优势，这是技术给教育带来的“一体两面”。重要的是发挥数字教材的优势，并通过科学设计减少劣势。而数字教材对于职业教育学生深度学习中观层面的价值主要体现为为学生深度学习创建基础平台。职业教育数字教材是教与学的媒介，随着教材开发理念与教育理念的同频共振，它既是教材也是学材，学生可以通过它进行自主学习。同时，数字教材通过结构化、模块化页面设计拓展了内容承载量，通过链接资源库、教育大模型可以为学生提供足量的经过检验的资源，为学生深度学习创造条件，这使得教师作为资源提供者的角色重要性下降，数字教材成为促进学生深度学习的基础平台。

（三）符合职业教育学生学习特点

与数字教材相比，纸质教科书是“冷”媒介，内容“宽度”较低，内容拓展较慢，这意味着纸质媒介只能提供有限的资料和数据，需要学习者具有较高的认知参与度[8]。相对而言，职业教育学生学习动机较弱、学习毅力需激发，学习习惯待进一步养成，面对“理性沉浸”的传统纸质教科书时容易产生学习困难，而数字教材恰恰能解决这一问题。从内容和容量上来说，数字教材使学生深度学习的信息“获取”阶段信息总量提高、获取便捷度提升；从可理解性和可接受度来说，数字教材通过集成多媒体资源，设计合理容量、难度梯度和丰富形式的资源和交互功能，形成直观的、具象的、明确的视觉、听觉、触觉等多通道信号，能够促进学生注意的提高、兴趣的提升、正面情绪的产生和认知负荷的降低，这种“感官沉浸”使学生不需要太多的注意力和深度思考即可“无痛”进入学习；从学习方式来说，丰富的学习素材、多通道的学习信号促使学生形成具身体验，符合认知规律，有利于唤起学生原有的经验并与新知识、新职业技能和职业精神建立联系，为深度理解、从感性认识上升到理性认识提供基础；从知识构建来说，数字教材结构化的设计、导航阅读、知识导图等有助于学生更清晰地形成内在知识网络，促进深度学习建构[9]。总之，经过细致教育化设计的数字教材有助于帮助学生从成功进入学习逐渐过渡到后期深度学习。

三、促进学生深度学习的职业教育数字教材建设难点

（一）开发边界不清晰

只有明确职业教育数字教材的开发边界在哪里，才能有效聚拢学生学习的注意力，使主线、支线目标和任务清晰，促进深度学习。实践中，国家教材局、中宣部出版局等进行了相关调研，教育部课程教材研究所、部分高校教材研究领域专家等进行了相关研究，高等教育出版社等也出版推广了优秀的数字教材范例，但职业教育数字教材建设尚在摸索中，尤其是相关职业教育数字教材技术标准、出版标准还不完善，不少教材开发者不确定职业教育数字教材开发的边界到底在哪里。实践中，首先要分清职业教育数字教材与教学资源库、数字课程等的区别，明确数字教材不是漫无边际的资源堆砌和无限开放，而是依据教学标准、拥有文字推理性符号和保持明确完整的教与学逻辑的经典性“教材”。这一难点的解决有待职业教育数字教材建设和出版标准的完善。

（二）难以有效评价

浅层知识本身不能形成深度学习，但可能浅层知识的应用又涉及到了深度学习。因此，数字教材研发者应依据教学标准，对教材所涉及的知识、技能、态度、价值进行浅层和深层的大致区分和规划。然而，与深度学习相关的核心素养（诸如协作、交往、创造性、批判性思维和文化理解与传承）、职业核心素养（诸如职业道德、核心人格特质、行动能力）如何在数字教材中得以有效设计与体现、检测与评价是一大难点。

（三）教材“传递”与学生“接受”之间需要搭建桥梁

实践证明，技术的使用不一定导致学习发生，最终需要学习者内部来发挥决定性作用。事实上，“接受”仅仅是学生学习的第一步。但对于深度学习来说还需要进一步地“建构”“迁移”“创造”。人的学习需要内在动机，以实现“接受”乃至“建构”“迁移”“创造”，也需要外在推力，以实现更远、更精准的知识“传递”。数字教材促进学生深度学习的难点的“最后一公里”在于：如何设计更精准的知识“传递”，如何搭建知识“传递”与“接受”之间的桥梁，如何打开学生“接受”的大门、激发学习动机。

四、促进学生深度学习的职业教育数字教材建设路径

（一）构建学生“参与”深度学习的场域

人才需求标准的变化促使国内外主流教材研发机构已经开始探索知识服务转型，从传统的教材教辅提供者向学习资源提供者，再到向学习解决方案提供者转变。以“内容+服务”，从数字教育知识库到数字教材，从教育平台到智慧学习应用场景，通过聚合和优化知识内容与知识结构、创新知识呈现方式与综合知识服务，使学生的学习站在更高的起点。

1.加强平台建设和前沿技术支撑

第一，加强互动课件、互动游戏、虚拟仿真、AR/VR、在线练习、即时测评、学习社区、数字人等的综合运用，构建学生互动、协同学习渠道，强化学生具身体验，促进学生结合自身基础和经验进行有意义的学习。第二，提供多维度资源池链接或教育知识图谱。前者为学生探索、挖掘、自主学习提供大量经过教学检验的多媒体资源；后者呈现教材的知识体系和脉络，使数字教材成为计算机系统能够识别的细粒度知识对象或微型知识库，可以进行学情分析和诊断、课程资源推荐与智能问答，促进学生基于意义的学习。第三，集成教育大模型和智能体技术，提供学习者精准画像、个性化学习推荐、智能化学习评估和实时个体化学习辅导，为学生自主深度学习提供条件。

2.明晰职业教育数字教材开发思路

从职业教育的类型特征和职业教育学生的学情特点出发，确保职业教育数字教材开发从源头上体现职业教育的跨界性、实践性和以学生为中心。实践中，在开发队伍上可以吸收一线行业、企业专家，学科专家，职业院校优秀教师组成编写队伍；在教材内容上，既要体现工作世界实际需求，又要满足学生的学习需求；在呈现形式、学习过程和评价体系上，要充分考虑学生心理认知水平和阶段性学习特点。此外，要组建由学科编辑、技术编辑构成的编辑队伍。一方面发挥学科策划编辑、内容编辑的优势，打造优质纸质教材蓝本；另一方面发挥技术编辑的优势，在优质蓝本之上，运用符合“多媒体学习规律”的符号语言、教育技术设计，最终打造适宜职业教育学生深度学习的数字教材。

3.坚持知识、技能、素养并行

一方面，职业教育数字教材要有机融合教育链、人才链、产业链、创新链，融合产业、行业、职业需求，体现行业的新技术、新工艺、新流程，融入专业中的新知识、新技能、典型生产案例、证书培训内容及课程思政元素，体现教学内容的实践性与时效性。另一方面，要在深度沉浸式的职业情境之中有效融入专业精神、职业精神、工匠精神、劳模精神进行思想浸润。最终，通过认知、情感与技能的学习，使学生的情感态度、技术技能得到发展，激发深度学习的学习动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