幼儿园女教师孤独感影响因素与缓解对策

【摘要】本研究基于组态视角，运用模糊集定性比较分析（fsQCA），以山东省213名幼儿园女教师为研究对象，考察羞怯、社会支持和应对方式3个条件变量影响幼儿园女教师孤独感的条件组态，发现羞怯、社会支持和应对方式不是影响幼儿园女教师孤独感的必要条件。本研究进一步探究了影响幼儿园女教师“孤独感”和“非孤独感”的组合路径。

【关键词】孤独感；羞怯；社会支持；应对方式；fsQCA

【中图分类号】G615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1004-4604（2024）04-0033-06

孤独感指个体在与他人交往过程中，因理想与现实产生落差而形成的一种消极情绪体验。〔1〕强烈孤独感对个体的同伴关系及其社交自我知觉都有一定的影响。〔2〕长期孤独的负性情绪困扰影响身心健康。〔3〕幼儿园教师以女性居多。研究表明，女教师肩负着工作和家庭的双重压力，精神负担较重，极易产生孤独感。〔4〕因此，有必要探讨幼儿园女教师孤独感的影响因素与缓解对策。

已有研究表明，羞怯与孤独感高度相关，〔5〕羞怯水平越高，个体的孤独感越强烈。〔6〕羞怯是个体在面对新异的社交情境对象或感知到社会评价时的拘谨和焦虑。〔7〕羞怯不但直接影响个体的孤独感，还能够通过影响个体表达积极情绪和调节消极情绪的自我效能以及社交效能，间接地影响个体的孤独感。〔8〕为探究羞怯与孤独感受何种中介变量与机制的影响，已有研究从环境因素切入，发现社会支持会使个体感受到他人的认可，进而提升在社交中的自我认知，缺乏社会支持的个体则会感到没有安全感，进而感到羞怯与孤独。〔9〕此外，应对方式也是调节个体羞怯与孤独感的一个重要变量。应对方式指个体面对压力时所采取的行为方式，在个体应激与反应中起到一定的调节作用。〔10〕消极应对方式会影响羞怯个体的发展，〔11〕积极应对方式则对羞怯个体有正向保护作用。〔12〕与低羞怯者相比，高羞怯者在社交中更倾向于逃避而不是主动参与。尤其是在遇到困难时，羞怯者会采取否认或逃避等消极应对方式，从而体会到更多的孤独感。因此，在研究羞怯教师孤独感时，需考虑个体的应对方式因素。

结合已有研究和实践来看，幼儿园女教师孤独感可能是多种因素共同作用的结果。本研究将羞怯、社会支持、应对方式作为条件变量，幼儿园女教师孤独感作为结果变量，尝试运用模糊集定性比较分析（fsQCA），找出条件组态与结果间复杂的因果关系，探究多种因素对幼儿园女教师孤独感的组合作用。

一、研究工具

（一）研究方法

定性比较分析（Qualitative Comparative Analysis，QCA）是英国社会学家拉根（Ragin）开发的一种工具，旨在帮助研究人员进行模糊集定性比较分析，以探索因果关系、解释复杂现象。模糊集定性比较分析软件基于模糊集理论，通过对模糊集的操作和计算，分析多个条件和一个结果变量之间的关系。它适用于小样本数据和多变量条件的情况，并允许研究人员在不同的条件和结果之间进行模糊的匹配和比较。

（二）研究工具

本研究采用孤独量表（UCLA Loneliness Scale，UCLA⁃LS）〔13〕测量幼儿园女教师的孤独感水平。该量表共20个题项，采用李克特4级计分，从“从不这样”到“一直这样”分别计1—4分，总分越高，表示幼儿园女教师的孤独感水平越高。本研究中，该量表内部一致性α系数为0.81。

本研究采用羞怯量表（Cheek&Buss Shyness

Scale，CBSS）中文版〔14〕测量幼儿园女教师的羞怯水平。量表共13个条目，采用李克特5级计分，从“极不符合”到“极为符合”分别计1—5分。其中，量表中有4 个条目为反向计分题，在对其进行反向计分后，再与其他条目相加得到量表总分，总分越高代表幼儿园女教师的羞怯水平越高。本研究中，该量表内部一致性α系数为0.86。

本研究采用社会支持量表（Social Support Rated Scale，SSRS）〔15〕测量幼儿园女教师获得的社会支持水平。量表包括客观支持、主观支持和对支持的利用度3个维度，这3个维度分别包含3个条目、4个条目和3个条目。各维度得分为对应条目分数之和，得分越高，表明幼儿园女教师获得的相关支持越高。本研究中，该量表3个维度的内部一致性α系数在0.71—0.80之间，总量表的内部一致性α系数为0.75。

本研究采用简易应对方式问卷（Simplified Coping Style Questionnaire，SCSQ）〔16〕调查幼儿园女教师的应对方式。问卷共 20 个条目，包括积极应对和消极应对2个维度。问卷采用李克特5级计分，从“不采用”到“经常采用”分别计0—4分，得分越高表明幼儿园女教师采用该应对方式的倾向越高。本研究中，该量表2个维度的内部一致性α系数分别为0.62和0.83。

（三）数据来源与变量校准

本研究采用方便取样方法，以山东省菏泽市、济南市、青岛市3个城市18所幼儿园的232名教师为调研对象。发放问卷后，回收有效问卷216份。考虑到本研究主要考察幼儿园女教师孤独感的影响因素，因此，研究中仅使用女教师填写的213份问卷数据。小、中、大各年龄班的教师分别为93、77、43名。教师平均年龄25岁。教师教龄为0.5—26 年，平均教龄2.9年。

在模糊集定性比较分析中，每一个条件和结果都可以作为一个集合，因此，变量校准在模糊集定性比较分析中是一个非常重要的步骤。模糊集定性比较分析中每一个案例在集合中都有隶属分数，而变量校准就是对案例赋予集合分数的一个过程。本研究采用常见的校准方法，对孤独感、羞怯、社会支持、积极应对和消极应对使用变量校准函数（Calibrate），确定“完全隶属”“交叉点”“完全不隶属”这3个锚点，分别设定为样本数据的95%分位数、50%分位数和5%分位数。各变量校准锚点及描述性统计结果见表1。

二、数据分析

（一）单个变量的必要性分析

对单个变量进行必要性分析的首要步骤，是考察一致性和覆盖度对结果变量和条件变量之间是否具有充分或必要条件。本研究采用模糊集定性比较分析软件对变量进行分析。为确保结果的稳健性，同时对必要单变量缺失情况（用～表示）的结果进行检测。在模糊集定性比较分析软件中，构成必要条件的要求是各单一条件变量的一致性指标均大于0.9，且覆盖度大于0.5，这样才能对结果产生一定程度的解释力。当一致性大于0.8时，该变量可以视为结果的充分条件。单变量的必要条件分析如表2所示。各单一条件变量的一致性均小于0.9，且覆盖度均大于0.5，由此可知，这3个条件变量不能单独成为影响孤独感的必要条件。为更全面地探讨幼儿园女教师孤独感的影响机制，本研究对各个条件变量之间的相互作用作进一步分析探讨，以揭示影响幼儿园女教师孤独感的复杂因果关系。

（二）条件组态的充分性分析

本研究对影响幼儿园女教师孤独感的三个因素进行模糊集定性比较分析。参考杜运周等人〔17〕的意见，将组态分析中充分性的一致性阈值设定为0.8，并根据PRI（不一致性的比例减少）一致性得分对变量结果进行重新编码。PRI 值可以用来避免某一组态在结果和结果否定中的同时子集关系（simultaneous subset relations，某一组态既能导致结果，也能导致其非集，即同因异果）。在中小样本中，频数一般设为1，大样本的研究可以考虑更高的案例频数。〔18〕因此，考虑到本研究样本数量较多，将频数设定为2。其中，当PRI值大于0.7时，保留结果变量为1；当PRI值小于0.7时，将该组合的变量结果更改为0。最后通过标准化运算，计算出该组态结果下的三个解，即复杂解、中间解和简约解。我们将条件变量中同时出现在中间解和简约解中的条件视为核心条件，将仅出现在中间解的条件视为边缘条件。使用模糊集定性比较分析对结果进行输出，得到的影响幼儿园女教师孤独感（～孤独感）的组态结果如表3、表4所示。

1.羞怯、社会支持和应对方式对幼儿园女教师孤独感（～孤独感）影响的组态分析

由表3可知，影响幼儿园女教师孤独感的组合路径有3条。这3条路径总的一致性为0.89，总的覆盖度为0.64。从组态结果可以发现，组态路径1显示，羞怯、非社会支持和非积极应对为核心条件的组态会导致幼儿园女教师产生孤独感。组态路径2显示，羞怯、非积极应对和消极应对为核心条件的组态会导致幼儿园女教师产生孤独感。组态路径3显示，羞怯、非社会支持、消极应对为核心条件的组态会导致幼儿园女教师产生孤独感。

由表4可知，影响幼儿园女教师非孤独感的组合路径有2条。这2条路径总的一致性为0.88，总的覆盖度为0.59。从组态结果来看，组态路径4显示，非羞怯、社会支持和非消极应对为核心条件的组态会导致幼儿园女教师产生非孤独感。组态路径5显示，非羞怯、社会支持、积极应对为核心条件的组态会阻碍幼儿园女教师孤独感的产生。

2.稳健性分析

在使用模糊集定性比较分析的研究中，稳健性检验是证明样本案例可靠性的一个重要环节。参考张明和杜运周的研究，〔19〕研究者在对条件组态进行稳健性分析时，主要是对条件组态的充分性进行分析。目前稳健性分析最常用的方法就是对案例一致性阈值以及案例频数进行调整，通过对比调整前后的组态变化来评估数据的可靠性。因此，在本研究的稳健性分析中，将案例频数调整为3，一致性阈值调整为0.75。研究结果表明，在对样本案例进行调整前和调整后，其所包含的前因条件之间的子集关系清晰，且拟合参数上的一致性和覆盖度差异不大，符合稳健性的评估要求，说明本研究结果具有很好的稳健性。

三、讨论与启示

本研究创造性地将模糊集定性比较分析应用于幼儿园女教师孤独感影响因素的研究，发现羞怯、社会支持和应对方式中任何一个单一的变量都不是影响幼儿园女教师孤独感的必要条件，幼儿园女教师产生孤独感是多种因素共同作用的结果。

（一）影响幼儿园女教师孤独与非孤独的条件组态

本研究考察了影响幼儿园女教师孤独与非孤独的条件组态，拓宽了幼儿园女教师孤独感研究的相关思路，为缓解幼儿园女教师孤独感提供了新的参考依据。

首先，引起幼儿园女教师孤独感的条件组态有3种路径，且路径均与羞怯有关。第一条和第三条路径表明，若羞怯的幼儿园女教师缺乏社会支持，且未采取积极应对或采取消极应对方式，则易产生孤独感；第二条路径表明，羞怯的幼儿园女教师若未采取积极应对，且采用了消极应对，也易产生孤独感。

其次，促进幼儿园女教师非孤独感的条件组态有2种路径，且均与非羞怯和社会支持有关。非羞怯且得到社会支持的幼儿园女教师，若未采取消极应对或采用了积极应对，则会阻碍孤独感的产生。即，对于能够获得充分社会支持的非羞怯的幼儿园女教师而言，若能避免采用消极应对方式或采用积极应对方式，均可降低孤独感。

（二）相关启示

本研究使用模糊集定性分析，分析了影响幼儿园女教师孤独感的组合因素，幼儿园女教师可以根据这些条件组态选择合适的沟通方式，规避可能增加孤独感的方式组态。本研究从三个方面阐述相关启示。

1.关注幼儿园女教师的羞怯

羞怯这一人格因素对幼儿园女教师的孤独感有重要影响。基于本研究结果，羞怯是造成其产生孤独感的关键条件，而非羞怯是促使其产生非孤独感的关键条件。羞怯者因缺乏社交技巧，容易对社交产生恐惧心理，从而影响心理健康。〔20〕因此，较羞怯的幼儿园女教师应正视自己的羞怯特质，主动增强自我认同。羞怯不是一种缺陷，而是一种个性特征，意味着个人特质中可能有的一些积极的方面，如敏感、细致、体贴等。也有研究表明，羞怯者自我关注度高，更容易集中注意，反而可能在自己擅长的领域有所建树。〔21〕羞怯的女教师应认识到自身的优点和价值，在社交中发挥长处，不断树立自信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