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飘摇”与“确固”:高职学前教育专业学生实习成长的叙事研究

【摘要】高职学前教育专业实习是培养学前教育师资的重要途径。本研究基于扎根理论，运用叙事研究法探索高职学前教育专业学生实习成长现状。研究发现，高职学前教育专业学生在实习过程中呈现出“飘摇”至“确固”的成长路径：在实习中，学前教育专业学生经历了从文化认同不足、兴趣缺失，到能力提升、情感矛盾，再到成长思考、方向坚定的过程。

【关键词】高职;学前教育;实习成长

【中图分类号】G615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1004-4604（2024）09-0035-05

学前教育专业实习是培养幼儿园教师的必经之路。广义的学前教育专业实习是指各级各类师范院校高年级学生到实习园所进行教育教学专业实践的形式，包括见习、试教、参观、协助或者代理班主任、参与教育行政工作等。〔1〕狭义则特指学生实习过程中的某个特定阶段，如学生在四年级第一学期进入幼儿园开展为期6周的教育实习活动。〔2〕在《国家职业教育改革实施方案》等政策出台后，高职院校成为教育实习项目的重点实施者。本研究采用狭义的学前教育专业实习概念，运用叙事研究法，通过对访谈资料的收集与分析，围绕实习文化认识与理解、实习文化记忆及实习文化驱动力转化等方面探索高职学前教育专业学生的实习成长现状。

一、研究设计与实施

（一）研究对象与工具

1.研究对象

本研究采用目的性抽样法，经过长期考察，分别在盐城市5所幼儿园中选取5名实习生进行深度访谈。本次受访的实习生共25名，其中女生18名，男生7名。

2.研究工具

本研究采用半结构访谈法，在研究开始前准备访谈提纲，然后按计划进行正式访谈，最后整理资料，进行结果分析。访谈的主要内容有：“当你听到学校的实习要求时，你有什么想法？”“实习生活和实习前的期待一样吗？”“能否谈谈你实习过程中最大的收获？”等。

（二）研究方法与叙事逻辑

1.研究方法

本研究主要使用叙事研究法。叙事研究法以讲述者对自己故事的诠释为主要任务，重在对叙事材料及其意义的研究。〔3〕本研究通过叙事研究法生动完整地呈现出25名实习生的实习成长故事，通过故事文本的形式将日常与实习生的经验交流以及实习生的行为表现记录下来，了解他们的经历和感悟，并进行梳理和反思，探索故事背后蕴含的意义。

2.叙事逻辑

叙事主要以历时态与共时态两条路径展开。历时态指以实习的时间节点为叙事逻辑，分为“进入实习现场前”“在实习现场中”“离开实习现场后”三个部分。“离开实习现场后”的经验与反思又可为新一轮的“进入实习现场前”提供指引。共时态指在实习生实习全程中所表现出的行为特点以及研究者对实习生实习成长相关细节的捕捉。叙事逻辑见图1。

（三）研究资料分析

本研究既重视考察共时态和历时态，也重视共时态向历时态的转变。历时态中的每一环节都体现着共时态中的微观逻辑。因此，研究者将共时态的研究资料嵌入历时态中，基于访谈资料形成文本，借助统计分析软件（Nvivo11 plus）对25名实习生的叙事文本和访谈资料进行编码分析，以三级编码呈现，全方位了解高职学前教育专业实习生成长的现状与历程。

1.一级编码（开放式编码）

开放式编码是指将资料打散，赋予概念，然后再以新的方式重新组合起来的操作化过程。〔4〕研究者将25份录音约9.7万字的访谈文本导入软件中，并根据事件内容对资料进行自由节点编码，如果一个事件包含多个节点则分别标记。在经过多次整合分析和编码后，研究者从文本资料中提取了393个事件，共形成27个一级编码（见表1）。

2.二级编码（关联式编码）

关联式编码主要是发现和建立概念类属之间的联系，以表现资料中各部分间的有机关联。〔5〕本研究在开放编码的基础上反复阅读，对自由节点编码进行整理归纳，将具有相同逻辑关系的节点进行关联合并，最后将27个实习成长事件的一级编码整合成13个二级编码：“文化认同不高”“专业兴趣缺乏”“角色定位迷茫”“从教意愿低”“自我驱动不足”“活动丰富但浅层”“忙中有成就”“实践能力提升”“专业情感矛盾”“强化性别认知”“正确看待专业成长”“主动学习”“坚定自我成长”。

3.三级编码（核心式编码）

核心式编码是在所有概念类属中选择一个核心类属，将分析集中到那些与该核心类属有关的事件命名代码上。〔6〕核心式编码是对关联式编码的进一步提炼，具有较强的统领性。本研究通过厘清前者概念类属及内在联系，进一步对比分析和归纳总结，最终将13个实习成长事件的二级编码“飘摇”的开始、介于“飘摇”与“确固”之间、“确固”的后期3个三级编码（见表2）。

二、研究分析与结果

学前教育专业实习生实习过程的变化是持续且动态的。该过程可根据历时态实习成长维度划分为“飘摇”的开始、介于“飘摇”与“确固”之间、“确固”的后期三个阶段。

（一）“飘摇”的开始：专业文化认同不足，专业兴趣缺失

实习动员会是实习活动的开端，也是学校育人文化的一部分，旨在鼓舞实习生的实习动力，并讲授实习成长相关的教育内容。分析原始资料发现，17名学生在实习动员会后指出“什么都没记住”，14名学生认为“还是那一套”，19名学生指出“自愿就好了”。进一步分析可以发现，“什么都没记住”“还是那一套”“自愿还是强制”这一系列话语不仅体现出实习生的专业文化认同不高，也反映出实习动员会的浅层化与形式化。这违背了实习动员会的初衷，使学生在个体化向社会化转变的过程中缺失动力。造成这种现象的原因是多方面的。首先，实习生对文化符号的认同与理解程度较低。实习是个人专业的文化符号，但是部分学生对实习的态度趋于消极或不在意，使其对实习角色的认知模糊，甚至出现了“记忆缺失”。其次，高等学校在组织实习动员会时容易出现流程化、形式化的现象，导致实习生对自身的角色定位感到迷茫，对专业的兴趣也难以充分调动。最后，社会大众对学前教育专业的认识存在偏差，舆论影响着实习生自身的认知，造成他们的实习意愿不足，自我驱动力较低，进而导致从事学前教育工作的动力较低。在进入实习园所前，实习生处于学校的文化场域中，对于专业的认知并未涉及实践层面，对专业文化及学校管理文化的认同与理解呈现出较为显著的易逝性和不稳定性，研究者将这一阶段称为“飘摇”的开始。

（二）介于“飘摇”与“确固”之间：专业能力提升，专业情感矛盾

在实习期间，“喜乐参半”“有失有得”成了实习生在工作情境中状态的真实写照。在这一阶段，由于实习生刚进入实习园所，正处在入职适应期的关键阶段，入职适应的情况会影响实习的成效。另外，忙碌的工作与实习生的生活产生了前所未有的时空冲突，这一冲突的调解需要足够的时间，对实习生来说是一项挑战。通过资料分析发现，实习生在幼儿园中的实习活动虽较为浅层，但内容丰富。长期浸润在工作情境中的实习生，获得了教学实践的能力和积极工作的动力。同时，在共事者身上也发现了值得学习的地方，忙中有成就。

在叙事中，研究者常常倡导寻找核心概念，即当事人重复使用的词语。〔7〕在这一阶段，实习生首先表达出的词语是“很累”“忙着做事”以及“繁琐”“一直在帮忙”，其次才是“高兴学到东西”“累并充实”以及“成就感”“受肯定”。其中，18名实习生保持相对积极的态度适应实习生活，认同并接受实习园所的文化;而个别实习生则表现出对抗，有5名实习生在实习开始时呈现出消极状态，但在实习过程中得到了一定的锻炼与肯定后，想法出现了转变;有7名实习生很喜欢班级里的小朋友，却不愿从事学前行业，这种矛盾的状态表明专业情感未建立成功。

由此可以看出，在此阶段虽然实习生身处园所文化场域中，得到了学前教育专业实践文化的历练，但仍处于彷徨的阶段。这一阶段可以称作介于“飘摇”与“确固”之间。

（三）“确固”的后期：专业成长思考，专业方向坚定

实习结束后，通过访谈，研究者发现学前教育专业中的男生已明确自己的职业价值观和性别优势，并进一步认识到不能仅凸显性别的差异，还应发展出超越传统性别观念的职业能力。〔8〕

此外，13名实习生一致强调了在实践中发现自身专业理论的不足。在理论储备无法支撑个体实践时，实习生力求通过补充理论知识以提升实践效果。通过分析实习生的话语，不仅能感受到实习园所潜移默化的文化影响，而且也能感受到实习生个体成长的事实和主动学习意识的形成。与此同时，21名实习生坚信自己可以胜任幼儿园教师工作。这表现出大部分实习生已获得自我内驱力，坚定自我成长。有自我驱动力的个体会倾向于正向成长的节奏，能够带动整个文化场域中的其他个体成长。

离开实习现场后，大部分学生已基本完成了对专业文化及实习文化的理解，同时在实习记忆的影响下正确看待专业成长，明确专业发展方向。一定意义上达到了“确固”的后期，使实习生有理想、有信心、有道德感地面对未来的工作。

三、讨论与建议

实习生在不同阶段呈现了不同的状态，总体呈思与行同步前进的趋势，但仍存在实习动员会形式化、实习工作繁重、实习文化认知参差等问题。为高质、高效地促进高职学前教育专业学生的实习成长，可以从以下几个方面采取相关举措。

（一）文化植心拯“飘摇”之态

在文化自信理念的指引下，高职院校的文化教育方式对学生价值观的树立具有重要意义。实践文化属于文化教育的一部分，具有拓展性的育人空间。高校学前教育专业的实习项目包括动员会议、实习实践、总结汇报等几个主要节点，处在各个节点的实习生均容易出现“飘摇”的状态。针对该状态，应通过将文化内质植入学生内心的方式进行改善。具体而言，高校可通过思政课程建设，加强文化教育建设，在课堂中融入优秀传统文化内涵，唤醒学生内心的文化认知;还可塑造校园的特色文化，并由特色文化延伸到各类情境性活动或相关比赛，如教育家精神的文化宣传等，让实习生在活动中反思与成长;建立主体文化，利用高校自媒体相关账号进行活动会议方案征集与投票，调动学生思维与责任感的同时，引导他们有主体意识地衡量活动，拓宽看待事物的视角，如将实习会议的策划权利交给实习生，由实习生自己设想、筹备与举办，摆脱千篇一律的形式化流程。在幼儿园方面，相关工作者要形成园所文化特色，如部分幼儿园开展一切为幼儿的园本文化活动，将爱渗透在园所生活中的点点滴滴，营造爱的氛围。良好的氛围与优秀的文化建设，将无形中感染每一位在场者，从而实现文化植心。

（二）复盘之法扶“飘摇”之态

“复盘”一词源自围棋中的术语，意指一局围棋下完后，下棋者对下棋过程进行回顾与分析，总结经验。延伸到教育实习领域，即培养实习生实习复盘的能力，以促其不断反思与成长。有研究者将复盘总结为四个步骤，即目标—结果、情景再现、得失分析和规律总结。〔9〕实习生可根据这四个步骤完成对实习工作的复盘。第一，实习前在每一个时间维度设定一个目标，完成后检查是否达成了目标。若未达成，反思问题所在。第二，情景再现，即叙述过程。实习生要真实客观地将事件的过程全面呈现出来。如在家长会开展时，两位家长因孩子的打闹发生了争执，实习生作为在场人，应当客观全面地将事情呈现出来，思考最佳的处理方式，提升处理突发问题的能力。第三，得失分析，即辩证看待得失，发现成长点，形成积极反馈。通过该步骤，有助于实习生洞察和深入分析幼儿园工作中事件发生背后的原因，捉住其中的成长点，积极推动自身成长。第四，规律总结。规律能够指引下一步的行动措施，如每天的实习工作结束后，总结达成较好效果的规律与方法，助推专业成长。此外，高职院校中的实习总结汇报也可引导学生使用复盘法，有效促进学生的实习成长。

（三）互通互生立“确固”成长

互通互生营造了一种互动关系的状态。为了提升高职学前教育专业实习质量和促进学生成长，需要理论与实践的互通互生。不同于结合，互通互生是更具互动性的概念，旨在追求一种互促并进的良好态势。为更有效形成该态势，需多方主体共同协作。首先，高校与幼儿园要充分交流，协同共育，形成实习合作及教研互助的共同体。高校与幼儿园要自觉摆脱功利性，真正向内专注学生的成长，而不是向外展示表层的成果，形成良好的实习生态。幼儿园要提供真实的现场，高校要提供开放的图书馆和讲堂，使双方教师和高校学生实现相对无空间限制的互动。此外，高职教师可与幼儿园指导教师进行长期合作，开展双师课堂，通过学校和园所双渠道提升学生的实践能力。其次，实习生要积极反思，学会反求诸己，在发现自己理论不足时要及时补充，在发现实践能力欠缺时要及时提升，才能在享受成长的同时发现反思带来的成长推动力，实现理论思考与实践能力的互通。最后，指导教师应坚持守望，在后方提供必要的支持。理论与实践的互通互生也离不开高校、园所指导教师的支持，指导教师应承担起守望的角色，实习过程中允许实习生犯错，不过度干涉与压抑实习生的想法与尝试的动力，在不影响到幼儿身心发展的前提下，做到真正地放权。此外，还可成立实习交流互助小组，为实习生提供理论交流、实践研讨的沟通平台，实现理论与实践的互通互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