幼儿园劳动教育课程资源开发利用的个案研究

【摘要】个案研究结果表明，部分幼儿园在劳动教育课程资源开发利用方面存在资源类型多样但均衡性和系统性不足、资源数量众多但科学性和适宜性不够、资源利用途径多元但深度和整合性欠缺等问题。研究者据此提出建议。

【关键词】课程资源;劳动教育;幼儿园;个案研究

【中图分类号】G612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1004-4604（2024）12-0013-05

幼儿园劳动教育是一种支持幼儿在亲历实践和动手操作的过程中有目的、有意识地运用体力和智力改造外部世界，从而获得劳动知识、劳动技能、劳动习惯、劳动意识和劳动情感等方面发展的教育活动，是“幼儿综合的学习”，是“‘五育融合’的凝结点和突破口”。〔1-3〕因为目前幼儿园阶段尚未发布类似《义务教育劳动课程标准（2022年版）》的专门文件，所以幼儿园的劳动教育主要依靠幼儿园自身开发利用相关课程资源进行园本化实施。因此，幼儿园劳动教育课程资源开发利用的能力和水平成为决定幼儿园劳动教育课程实施质量的关键。所谓课程资源，是“课程计划、实施和评价等整个课程编制过程中可资利用的一切人力、物质以及自然资源的总和”。〔4〕国内最早专注于课程资源研究的吴刚平认为，课程资源开发利用的基本分析框架包括澄清课程资源的基本类型、确定课程资源的筛选原则、规划课程资源的开发和利用渠道，即开发什么资源、如何筛选资源和怎样利用资源三个方面。〔5〕本文立足于这一分析框架，结合对1所幼儿园劳动教育课程资源开发利用情况的个案研究，试图从一个侧面探究当前幼儿园劳动教育课程资源开发利用的现状并提出对策，以期为幼儿园劳动教育课程的高质量实施提供参考。

一、研究设计与实施

（一）研究对象

本研究采用目的性抽样法，选取浙江省杭州市1所幼儿园作为个案研究对象。该园创办于2021年9月，拥有18个教学班和46名教师。从学历分布看，有专科学历教师14人，本科学历教师30人，研究生学历教师2人。从教龄分布看，教龄5年以下的教师22人，教龄5—10年的教师20人，教龄10年以上的教师4人。选取该园作为研究对象主要出于以下考虑：（1）劳动教育是该园课程的重要组成部分，符合本研究要求的背景条件;（2）该园为配合劳动教育课程的实施，已经在劳动教育课程资源开发利用方面做过不少尝试，与本研究的主题较为契合;（3）该园建园未满5年，其规模、等级、师资等在我国近年来大量涌现的新建园中有一定代表性。

（二）资料搜集与分析

本研究综合采用访谈法、观察法和实物分析法搜集资料。访谈法的运用主要是为了了解个案幼儿园的教育工作者对于劳动教育课程资源开发利用的已有认识、实践情况和未来展望。研究者共访谈15名教职工，包括2名园长、1名保教主任和12名教师（小、中、大班教师各4名）。研究者将访谈内容转录后形成总计11.9万字的文字资料，每份资料按“访谈人员信息+姓氏首字母+访谈时间”进行编码。本研究还利用非参与式观察获得该园劳动教育相关教学活动视频40余个、图片40余张，以及相关活动方案、课程故事、宣传单、课程审议表、调查表等实物资料50余份。研究者依据施特劳斯和科宾提出的程序化扎根理论流程，通过开放性编码、主轴编码、选择性编码程序，对上述资料进行逐层提炼和归纳，并运用统计分析软件（Nvivo12）的节点功能进行比较、分析、归纳和整合，通过理论抽样不断补充新材料直至理论饱和，〔6〕最终形成116个初始概念、17个类属和6个主范畴。研究者在对上述概念、类属、主范畴进行进一步提炼概括后，与前述吴刚平提出的分析框架，即开发什么资源、如何筛选资源和怎样利用资源相结合，获得如下研究结果。

二、研究结果与分析

（一）资源开发

按照不同分类标准可将课程资源分为不同类型，如园内和园外资源、物质和人力资源、实体和网络资源、素材性和条件性资源等。本研究分析结果表明，个案幼儿园所开发的劳动教育课程资源基本覆盖了各种类型，但存在不均衡、不系统的问题。

1.类型多样但均衡性不足

一方面，园内课程资源开发多样而园外课程资源开发不足。个案幼儿园对园内劳动教育课程资源进行了多元开发，包含人力资源、环境资源、物质资源和文本资源，为劳动教育提供了良好的环境条件。相比之下，对于家庭劳动教育课程资源的开发主要集中于家长的人力资源，如采用家长助教的形式，利用家长的职业特点帮助幼儿了解各种工作的内容、环境等，但仍有很大的拓展空间。幼儿园对社区资源的开发利用更少，只是根据教育行政部门对幼儿园走进社区的最低次数要求来进行。另一方面，条件性资源开发充分而素材性资源开发不足。素材性课程资源是能够直接成为幼儿学习对象的课程资源，条件性课程资源是决定课程实施范围和水平的各种条件资源。〔7〕两者的开发齐头并进，才能保证课程既有实施的内容，又有实施的条件。然而，资料分析结果表明，个案幼儿园的条件性课程资源开发较为充分，包括大量的工具、材料等，而素材性课程资源的开发却较为薄弱，目前只有传统手工艺劳动（如扎染）和与节日结合的劳动资源（如新年除尘打扫活动室、清明节制作青团）得到了较充分的开发。不同类型课程资源开发的失衡一方面导致众多潜在课程资源的浪费，另一方面使劳动教育课程的整体内容及结构不够完整。

2.开发零散且缺乏系统性

幼儿园课程资源开发是一项系统任务。一方面，开发的各种类型资源应能全面支持整体课程内容，而不能只覆盖局部内容。另一方面，各种类型资源的开发应遵循一定程序有序进行。然而，从资料分析结果看，个案幼儿园对劳动教育课程资源的开发无论是内容还是过程都存在一定的零散且缺乏系统性的问题。对于园内资源的开发常常以申报课题的形式，或者参加比赛及讲座的方式推进，最终以课题结题材料、比赛和讲座用材料等形式留存，后续缺乏对这些资源的再次盘活和利用。如此零敲碎打必然导致所开发的各类课程资源无法覆盖多方面的课程内容，也使有些课程资源不能得到及时更新，对幼儿的吸引力逐渐衰减。还有些课程资源被长期闲置，没有得到重复利用。从课程资源开发的流程来看，个案幼儿园不太重视对资源开发利用效果的评价反馈，导致已开发的课程资源对于课程实施和幼儿发展的成效几何、是否需要调整、如何调整等都是一本“糊涂账”，失去了迭代优化、逐步提升课程资源开发质量的可能。

（二）资源筛选

现实中存在大量可能有助于幼儿园劳动教育课程实施的“资源”，但“究竟哪些资源才是具有开发和利用价值的课程资源，必须通过筛选机制过滤才能确定”。〔8〕从资料分析结果看，个案幼儿园迄今在劳动教育课程资源筛选方面的意识和能力不强，且未建立相关机制，导致其所开发的课程资源虽数量众多，但科学性、适宜性仍然有待加强。

1.筛选的科学性受限于教师自身的主、客观条件

教师是将可能的劳动教育资源进行筛选并将其转变为课程资源的关键“守门人”。然而，资料分析结果表明，目前个案幼儿园教师自身相应的主、客观条件存在不足，削弱了劳动教育课程资源筛选的科学性。在主观条件上，对教师的访谈结果表明，虽然有很多教师认为劳动教育课程资源很重要，但他们对于“劳动教育课程资源指的是什么”缺乏较为完整、科学的认识。有的教师直接表示对此不是很了解，认为自己对此有所了解的教师往往也只能通过零散的举例来表达。即便是幼儿园的管理者也对此有些语焉不详。这种情况显然无法保证教师独立或在管理者指导下科学筛选劳动教育课程资源。在客观条件上，繁忙的工作节奏和刚性的工作时间限制了教师在劳动教育课程资源筛选上的投入。“我们有周计划，在一日生活中每一项要做的内容都定得比较明确，没有太多的时间让我们去做这些工作。”此外，大量非教学工作，包括参加各类会议、撰写书面材料、准备大型活动等，占用了教师许多时间。时间投入的不足导致劳动教育课程资源筛选的科学性很难获得实质性提升。

2.筛选的适宜性受限于幼儿园课程的顶层设计

劳动教育是幼儿园课程的一部分，在筛选相关课程资源时应当也必须考虑整个幼儿园课程的顶层设计。然而，如果过度执着于既定设计，那么可能导致课程资源筛选过于僵化，缺乏适宜性。有教师在访谈中提到，“我们的课程几乎都是以园方的节奏来，基本上还是在开展主题活动的过程中，如果碰到了（劳动教育相关内容）就会关注一下，如果没有涉及就不太会主动去找，因为那等于要额外安排活动的时间”。尽管在“劳动教育课程资源筛选应当考虑幼儿园课程顶层设计”的要求当中有着“我们园的教师其实是比较年轻的”方面的考虑，但过于僵化的要求一方面会使课程资源的筛选无法及时、灵活地回应幼儿的兴趣和需要，另一方面会打击教师参与课程资源筛选的积极性。例如，有教师在被问到是否会主动选择劳动教育课程资源时回答说：“这是管理层的事情，一线教师只要把布置下来的任务完成就可以了。”

（三）资源利用

资料分析结果表明，个案幼儿园对于劳动教育课程资源的利用途径是多元的，集体教学活动、一日生活、游戏活动、家园共育等均不同程度融入了相关课程资源，但在具体的利用过程中存在缺乏深度整合的现象。

1.侧重活动表层的融入而忽略深度学习

笔者在对个案幼儿园劳动教育活动的观察中发现，课程资源的融入大多停留在活动的表层，因为缺少教师在活动过程中适当的观察和指导，所以幼儿往往难以获得深度学习的机会。例如，在一次“消防员灭火”的劳动角色体验活动中，教师没有专心观察幼儿的游戏行为，而是更多地注意幼儿的安全，对幼儿有许多限制。幼儿在进行了一些简单的“灭火行动”后，很快就失去了游戏兴趣，开始玩起别的设备材料，甚至闲逛、闲聊，没有深入体会消防员的职业特点。这样的结果和教师未能深入挖掘课程资源与课程目标的关系，并在此基础上观察、评估幼儿的游戏表现，采取适宜的支持、促进措施推动幼儿的深度学习有关。

2.忽略与幼儿学习特点的整合

劳动教育课程资源的利用应当注重资源本身与幼儿学习特点的整合，这样才能更好地为幼儿所接受，最大化地发挥教育作用。这一点在园外劳动教育课程资源的利用上尤为重要。因为园外劳动教育课程资源利用过程中常需要和非学前教育专业的园外人员合作，所以如果想让这部分课程资源充分发挥课程效能，那么必须事先就整个活动的设计与实施等与园外人员进行详细沟通，尤其要注意用适宜的方式将课程资源的利用与幼儿学习特点相整合。然而，个案幼儿园在利用社区资源开展劳动教育活动时对这一方面不够重视。例如，在开展“参观派出所”的职业体验活动时，教师在实地参观派出所前只与派出所工作人员进行了事务方面的接洽，而忽视了专业方面的深入沟通，导致实地参观时工作人员的介绍比较成人化，不利于幼儿理解，未能充分发挥课程效能。

三、讨论与建议

（一）为教师赋权增能减负，促进劳动教育课程资源的开发利用

教师是幼儿园劳动教育课程资源开发利用的主体，优质劳动教育课程资源的开发利用离不开教师作用的充分发挥。从上述研究结果看，劳动教育课程资源的开发、筛选和利用若要提质增效，需进一步为教师赋权增能减负。首先，充分释放教师作为劳动教育课程开发利用主体的自主权，使教师敢于突破幼儿园课程的一些过于僵化的限制，优先从幼儿的兴趣、需要出发考虑课程资源问题。其次，加强对教师系统、专门的培训，提高教师开发利用课程资源的能力，特别是着力提升教师对劳动教育课程资源的认识水平、识别筛选能力、整合利用能力。最后，鉴于教师工作时间过长对于劳动教育课程资源开发利用的负面影响，应适度减轻教师不必要的工作负担，助力教师在课程资源开发利用方面发挥更大作用。

（二）加强园外资源的开发利用，扩大劳动教育课程资源开发利用的交叠影响域

全面、深入地开发利用幼儿园、家庭、社区的劳动教育课程资源并使之互相配合，能够为幼儿的劳动素养提供更大的提升空间。在幼儿园劳动教育课程资源的开发利用上，可以借鉴交叠影响域理论及其实践路径，〔9〕加强园外资源的开发利用，并与园内资源形成协同效应。首先，甄别幼儿园、家庭、社区中哪些资源需要独立发挥作用，哪些需要相互交叠产生影响，从而增强资源开发利用的目的性和系统性。其次，厘清课程资源的不同作用机制，以确定课程资源的具体利用方式。在交叠发挥作用的资源中，区分个体之间（如带班教师和个别家长）的资源交叠、集体之间（如社区机构和幼儿园）的资源交叠、个体与集体之间（如社区工作人员和幼儿园）的资源交叠并做相应的规划安排。最后，灵活采用交叠影响域理论总结的六种活动类型，即当好家长、相互交流、志愿服务、在家学习、参与决策以及与社区合作，推动园内外劳动教育课程资源的协同合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