校长新质领导力的价值、构成及培养

摘      要

中小学校长新质领导力培养既是对新时代挑战的有力回应，也是构建新质教育生产力循环的必然需求，又是鉴别与培育预备新质人才的基本前提。基于新时代的人才需求与复合领导力的概念框架，构建涵盖技术性领导力、理性领导力、感性领导力的三层八维的中小学校长新质领导力模型，并提出校长新质领导力的培养路径：基于政策引领，完善校长培养选拔体制机制；基于标准制定，健全校长专业标准评价体系；基于培训优化，系统精准提升校长培训成效；基于自我教育，实现理论实践双向动态融合。

关 键 词

中小学校长；新质领导力；复合领导力；数智时代；概念时代

引用格式

王志向，王帅杰，孔新宇.校长新质领导力的价值、构成及培养[J].教学与管理，2025（10）：11-15.

习近平总书记在黑龙江考察调研期间提出“新质生产力”的概念[1]。新质生产力作为技术革命性突破、生产要素创新性配置、产业深度转型升级而催生的先进生产力质态[2]，其高质量发展有赖于必要的人才支撑、科技支撑、金融供给等[3]，而人才支撑主要体现为各行业的高素质劳动者、以拔尖创新人才为主体的新质人才等。中小学校作为培育预备新质人才的重要场域，校长作为影响预备新质人才成长的关键人物，其拥有系统全面、与时俱进的新质领导力能够有效赋能师资引入与管理、教学质量评估与改进、预备新质人才筛选与培育。而新质领导力本质上是一种创新型、进阶型、鉴别型的复合领导力，是对“牵头维持学校基本正常运转”的校长传统领导力的超越及扩展。本文在阐述中小学校长新质领导力价值向度的基础上，根据新时代的人才需求及复合领导力概念框架构建模型，并提出相应的培养路径，为校长新质领导力研究与发展提供一定的借鉴与参考。

一、校长新质领导力的价值向度

1.应对“数智+概念”时代的巨大挑战

从技术创新发展历程来看，人类社会发展历经蒸汽时代、电气时代、信息时代等阶段，目前已然迈入数智时代，并且正在迈入新的时代，即“数智+概念”时代[4]。数智时代作为数字化、智能化及智慧化融合的时代，强调教育主体与机器的深度对话与高效协同[5]。随着机器对人类某些工作的部分替代甚至完全替代，数智时代对一般专业型人才的需求逐渐下降，更需要能够解决综合复杂问题的创新型、复合型人才。概念时代是由美国学者丹尼尔·平克基于脑科学、认知心理学等理论所提出的，是一个推崇创造者与共情者的时代。信息时代所推崇的是线性思维、逻辑能力以及计算能力等左脑型素养，而概念时代所注重的是创造型思维、共情力、模式辨别思维或探寻意义型思维等右脑型素养[6]。右脑型素养是人类在人机竞争中的优势素养，是人机协同中的必备素养。新时代对创新型、复合型或右脑型人才的需求将会大幅增加，势必倒逼基础教育领域不断变革。中小学校长作为基础教育阶段的关键人物，其传统领导力难以满足新时代的教育需求，新质领导力的维度构建与精准培养势在必行。

2.构建新质教育生产力循环的必然需求

新质生产力与教育发展存在着双向驱动的内在逻辑，即新质生产力引发教育理念、目标、内容、方式等要素的系统性变革，而教育是推动新质生产力形成的关键要素与积极变量[7]。新质人才是加速新质生产力形成的重要智力来源，亦是引领新质生产力发展的基本推动力量[8]。作为新质生产力的重要组成部分，“新质教育生产力”的特点在于教育创新（新教育技术、新教育场景、新教育效能、新教育生态等），关键在于教育质优，强调教育者、教育对象、教育资源、教育方式等要素的质态更新。新质教育生产力循环是指新质师资对新质人才及预备新质人才的不断培育、新质人才对新质师资的不断补充。中小学校长在新质师资引入与管理、新质教育质量评估与改进、预备新质人才筛选与培育等方面发挥着重要的决策与领导作用，即校长的治校理念、决策思维、管理能力影响着新质教育生产力循环能否运行以及运行效果。培养中小学校长新质领导力既是对构建新质教育生产力循环的重要支持，也是对国家教育政策要求与发展趋势的应有回应。

3.鉴别与培育预备新质人才的基本前提

新质人才是能够引领新质生产力发展、助推时代进步的创新型人才。在政策话语中，经常会提及“发展新质生产力需要拔尖创新人才”。从当前时代背景与生产实践层面来看，新质人才主要表征为具有社会责任感的拔尖创新人才，而预备新质人才即中小学校所培育的预备拔尖创新人才。当前预备拔尖创新人才的鉴别与培养已然成为中小学校长当代教育使命的题中应有之义。校长应具备有效鉴别与组织培育预备拔尖创新人才的理念与能力，例如能否厘清“拔尖”与“创新”的关系、能否处理“育人”与“育才”的矛盾、能否分辨“因材施教”与“因才施教”的差异[9]、能否规划“打牢基础”与“拔尖提高”的进程。预备拔尖创新人才的选拔应该“一考定终身”，还是选择动态纳入与退出机制？预备拔尖创新人才的培育选择“能者多学”模式，还是“能者快学”模式？只能“牵头维持学校基本正常运转”的中小学校长显然无法很好回答上述问题。中小学校长作为一种特殊的新质人才，其领导力需从传统领导力向新质领导力转型，而新质领导力应涵盖解决上述问题所需的反思领导力、学习领导力、整合领导力。

二、校长新质领导力的构成要素

面向兼具数智时代特征与概念时代特色的新时代，中小学校长应具备多维的新质领导力。全国政协委员、华东师范大学副校长戴立益认为，中小学校长的数智领导力提升有助于新质人才的培育[10]。美国学者丹尼尔·平克提出概念时代的人才应具备六种高概念、高感性的能力：设计感、故事力、交响力、共情力、娱乐感、意义感[11]，分别对应校长领导力范畴中的空间领导力、故事领导力、整合领导力、人际领导力、情感领导力、反思领导力。在时代不断演进与教育持续变革的背景下，校长还应具备学习领导力，以其专业素养与人格魅力去影响、引导师生积极投入持续学习之中。

复合领导力理论作为一种分析复杂多维领导力的概念框架或思维模式，将人类社会与领导活动发展中逐渐生成的原生态领导力、技术性领导力、理性领导力、感性领导力等进行了有机融合，且复合领导力具有多维性、广谱性、包容性、创造性等特征，对分析中小学校长新质领导力构成具有较强的适切性[12]。根据复合领导力的概念框架对校长新质领导力的八个维度进行有序归类，最终构建面向新时代的校长新质领导力模型（如图1）。其中，技术性领导力是指校长在教育管理与决策过程中所展现出来的与技术相关的特征集合，有助于推进学校教育数字化建设、优化学校教育资源配置；理性领导力强调校长在复杂教育问题决策过程中应坚持系统性、科学性原则，以确保学校的发展方向明确、发展战略有效，并推动学校主体的理性反思与持续学习；感性领导力强调校长在领导与管理过程中对师生的心理关注与情感关怀，以增强师生对学校组织的认同感与归属感，提升学校整体的凝聚力与向心力。

1.技术性领导力

（1）数智领导力

数智领导力是对数字领导力的更迭与完善，强调校长专业智慧与数字、智能领导力的深度融合，涵盖数智领导意识与观念、数智领导知识与技能、高阶数智思维、相关人格特质等。其中，数智领导知识包括数智教育政策、数智基本知识、数智融合知识、数智管理知识；数智领导技能包括数智技术技能、数智决策技能、数智指挥技能、数智协调技能等；高阶数智思维包括人机协同思维、批判性思维、创造性思维、问题导向思维等。

（2）空间领导力

中小学校的空间管理不仅包括学校位置、建筑布局、空间布置、空间利用等物理层面的考虑，也涉及到办学定位、教育理念、校园氛围等文化层面的思考，空间的适切程度决定着教育教学活动开展之可能、教育教学效果之好坏。校长的空间领导力是校长对如何让学校所有空间更好地服务于教育教学、师生发展、校务管理而进行策划设计、组织实施、评估改进的能力[13]，是一种蕴含实用性、设计感、情感性的调节能力。学校正在成为富有教育意蕴与文化价值的学习空间，校长空间领导力在新时代将发挥着越来越重要的作用。

（3）整合领导力

中小学校长的整合领导力对应概念时代中所提及的“交响力”，是一种将看似无法相互匹配的各种独立要素组合起来的能力，强调为了“综合”而“分析”。校长整合领导力主要是指身处组织核心位置的校长利用自己的整合思维、人格魅力、身份优势等特质对学校现有的资源与活动进行有机整合、动态调节与合理分配，并对师生及学校产生显著影响的能力[14]。而校长的整合领导力的内涵并不局限于校长自身的聚合力、统筹力、协调力和优化力，关键在于通过自身影响力让师生具备变革性的整合思维与能力。

2.理性领导力

（1）反思领导力

美国社会心理学家马斯洛（Maslow）将人类需求划分为生理需求、安全需求、社交需求、尊重需求和自我实现需求五个层次[15]。新时代下教师需求正在从低层次逐渐过渡到高层次，对自我实现、教育生活的意义感与满足感的探寻与追求将达到前所未有的高度。中小学校长应具备与时俱进的反思领导力，即在对自身工作进行实践反思的基础上，以自身榜样力量去引导教师在实践反思中挖掘并发挥自身最大潜能，在自身优势领域中实现个性化专业发展、实现教育理想与抱负、探求教育生活及个人生活意义。

（2）学习领导力

中小学校长的学习领导力包括校长自我学习、校长促进教师专业学习与成长、校长帮助学生建立学习愿景与目标三个层面。从校长自我学习层面来谈，校长应思考学何、为何学、如何学、何时学、如何将所学知识与技能应用于实践等一系列问题；从促进教师学习层面来谈，校长应思考如何通过自我学习、专业素养、人格魅力引领与带动教师持续学习，应为教师学习提供哪些方面的支持；从帮助学生学习层面来谈，校长应思考如何利用学习榜样的力量支撑与帮助学生坚定学习信念、建立学习目标，校长与教师如何形成学生学习指导、服务与管理的良好合力。

3.感性领导力

（1）故事领导力

校长利用直白的语言去描绘残酷的事实后果、利用生硬的规定去对人说教，远不如将信息置于情境之中、将道理融入故事之中更有情感冲击力[16]。讲故事作为一种温和而又生动的教育管理方式，在逐渐消弭师生与校长的心理位差的同时，更容易让聆听者产生代入感、亲近感与认同感。在民主型、故事型的领导与管理氛围中，校长的教育情怀与理念更容易投射至师生的大脑中进而对其观念与行为产生有效影响。故事领导力并不简单等同于叙述故事的能力，它涉及讲何故事、如何讲故事、如何用故事来推动双向沟通、如何用故事来影响与改变他人等。这就要求校长不仅应具备发现、创新、创造、汇总故事的能力，还要具备良好的语言表达与引导沟通能力，倾听与解读他人故事的能力，将有吸引力的教育故事、管理故事或生活故事与当前情境、师生兴趣相结合的能力。加德纳认为，故事领导力是表达与行动的统一，是讲故事能力、行动能力与执行能力的有机结合[17]。基于故事讲述与故事实现融为一体的故事领导目标，校长应以实际行动向师生展现其实现故事的过程与方式。

（2）人际领导力

人际领导力又称关系领导力，它要求领导者与团队成员之间保持良好关系，能够解决成员间的人际关系问题，从而保障组织有效运行与良好发展。中小学校长应注重基于共情的沟通、切实的人文关怀，以支持全体教师的成长与专业发展，设法减少学校场域中的“零和博弈”，致力于创建一个开放包容、合作共赢的工作氛围。权变理论认为管理者领导的有效性取决于管理者的领导方式与情境的匹配度，这就要求校长应对面临的教师管理实践情境保持全面清晰的认知。校长人际领导力的核心不仅在于带动与协调，更在于信任与授权。校长应在厘清其与教师的责权关系、与教师群体建立相互信任的基础上，在教师教学、班主任班级管理及教师参与学校决策方面进行适当的赋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