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种绽放

初登讲台时，看到教室里那一张张稚嫩的脸，我意识到自己的责任重大——不仅要传授知识，还要用爱与责任呵护每个孩子。然而，面对一些屡屡违纪、“油盐不进”的学生，我曾有一种深深的无力感，直到遇见了小毅。

“老师，需要我帮您搬吗？”

第一次注意到小毅，是在开学第二天。我抱着一大摞作业本走进教室，他立刻小跑过来问：“老师，需要我帮您搬吗？”没等我回答，他便接过作业本，将其整齐地放在讲台上，动作熟练得像个大人。后来我才知道，他来自农村，家庭条件并不好，不仅要帮父母干农活，还要照顾年幼的弟弟妹妹。

一次班会课上，我让同学们分享“最骄傲的事”。轮到小毅时，他低头搓着衣角，小声说：“上周末，爸妈去镇上卖农产品回来晚了，没时间做饭，我自己学着做了蛋炒饭，一家人吃得可香了。”我抓住这个机会对全班同学说：“责任不是空话，而是像小毅一样，用行动照顾家人。这种品质比考满分更珍贵。”小毅的背一下子挺直了，眼里闪过一丝骄傲。

“老师，我真的尽力了……”

课堂上，小毅总是坐得很端正，目光紧紧地跟随着老师，生怕错过一个知识点；课间，他会认真复习刚刚学过的内容，把重点知识抄在笔记本上。遇到不懂的题目，他会追着我问，甚至用攒了很久的零花钱买练习册。尽管小毅这么努力，但成绩仍不理想。一次测验后，他在我办公室门口徘徊，眼眶通红，声音哽咽：“老师，我真的尽力了……”

我拉他坐下，翻开他的作业本，字迹工整，却满是重复性错误。“你的努力我都看在眼里。”我指着对面教学楼墙壁上那片葱郁的爬山虎说，“你看，爬山虎虽然开不出鲜艳的花，但长成了一面生机勃勃的绿墙，用它自己的方式装点着校园。”

见小毅若有所思，我继续引导他：“每个人都有自己的闪光点，成绩只是人生中的一部分，并不能代表全部。你想，你在家能帮父母做那么多农活，还能照顾好弟弟妹妹，这种责任感和担当不是每个人都有的。就像军人，他们保家卫国，为国家和人民奉献一切，需要坚忍的意志和强烈的责任感，这些你都有啊！”那一刻，我看到小毅的眼眶湿润了。

“老师，我想参军！”

九年级下学期，小毅的成绩依然没有起色。毕业前夕，他来找我，语气比往日更坚定：“老师，我想参军！”我毫不意外——寒冬时节，他坚持晨跑；运动会三千米长跑中，他中途摔倒，膝盖渗血，却硬是咬着牙跑到终点。

“告诉我为什么。”我想确认他是否真的下定决心。他深吸一口气说：“您说过，部队能把石头磨成玉。我学习不如人，但我能吃苦、扛得住累、受得住训。我想成为像《士兵突击》里许三多那样的人。”我说：“记住，穿上军装意味着肩负更大的责任。你准备好了吗？”他重重地点头。

小毅离开后，我时常想起他：他在部队里过得怎么样？能不能适应那里的生活？不久后，我收到了小毅的来信。信中，他详细讲述了在部队的点点滴滴，那些艰苦的训练、温暖的战友情。他说，部队的训练虽然艰苦，但他从未后悔自己的选择。信的末尾，他写道：“老师，谢谢您没让我觉得自己一无是处。您说过，人生的路不止一条，只要努力，就一定能找到方向。”

合上小毅的信，我不禁想起那个眼眶泛红的少年。原来，那些曾被认为不会开花的藤蔓，也可以用另一种姿态呈现出独特的风景。此刻，夕阳下的爬山虎，正用满墙的苍翠告诉我教育的道理：我们不能因为有些植物不开花就否定它的价值，而是引导它们找到自己的绽放方式。（文中学生均为化名）

（作者单位：湖北省利川市教学研究和教师培训中心）

责任编辑 魏  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