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带一路”倡议下职业教育海外办学探索与实践

摘 要 作为“一带一路”倡议下职业教育国际化的创新模式，“中文工坊”具有服务“一带一路”倡议、创新职业教育输出模式、助力中资企业走深走实和促进各国文明交流互鉴的重要时代价值。当前，“中文工坊”建设面临政策支撑性不强 、师资结构性短缺、资源供给性不足、参与主动性欠缺等挑战，其突破路径为：完善跨国政策协同机制、强化“双语双师型”师资队伍建设、打造智慧教育新生态、设计多方共赢激励机制。

关键词 中文工坊；“一带一路”；海外办学；职业教育

中图分类号 G719.2 文献标识码 A 文章编号 1008-3219（2025）11-0039-04

2013年，习近平总书记深刻把握世界大势、着眼人类前途命运，提出共建“一带一路”重大国际合作倡议，为世界描绘了一幅互联互通、合作共赢的宏伟蓝图。在此背景下，国家制定了一系列支持职业教育“走出去”的政策，推动职业教育在服务“一带一路”中发挥了重要作用，涌现出了一批代表性品牌。本文以“中文工坊”为例，探讨其主要内涵、价值意蕴，总结其建设的主要成效，针对其面临的问题提出有针对性的突破路径，以期为“中文工坊”高质量发展提供参考。

一、“中文工坊”建设的主要内涵

1987年国家成立中国国家汉语国际推广领导小组办公室，2020年改名为教育部中外语言交流合作中心（简称”语言中心“），致力于推动国际中文教育、中国文化与世界各国文化的融合与交流，其中孔子学院是其一直致力于建设的汉语文化国际传播的模式。2004年，首家孔子学院在韩国首尔设立，截至2019年12月，已在162个国家（地区）建立550所。孔子学院作为中国海外语言文化推广的先驱项目，为职业教育海外办学积累了重要经验。

2021年，中共中央、国务院办公厅印发的《关于推动现代职业教育高质量发展的意见》提出，要探索“中文+职业技能”的国际化发展模式，推动职业学校跟随中国企业“走出去”。2021年10月15日，教育部提出“鼓励国内职业教育机构、中资企业参与国际中文教育，促进职业技能与国际中文教育‘走出去’融合发展，推动各国经济发展和民心相通”[1]。在“中文＋职业技能”教育理念引领下， 在省域层面，天津市的“鲁班工坊”项目、浙江省的“丝路学院”项目、江苏省设立的“郑和学院”、河南省创建的“大禹学院”、福建省建设的“海丝学院”等教育品牌蓬勃发展[2]。在国家层面，2021年，在海外孔子学院开展“中文＋”课程经验的基础上，语合中心创新推出“中文工坊”项目，支持中外职业院校、海外企业等合作开展国际中文教育及职业技能培训。2023年12月，语合中心携手中交一公局集团东非区域中心、陕西工业职业技术学院联合在埃塞俄比亚成立“中文工坊”，截至2024年2月，已在海外19个国家（地区）设立26家中文工坊，见表1，开设经贸、旅游、高铁、电子商务、物流等职业领域特色课程，实现了从“学中文”到“用中文”的转变[3]。

作为“一带一路”倡议下职业教育国际化的创新模式，“中文工坊”以当地经济社会发展和企业人才需求为主导，以中文教学为基础、以技术技能培训为切入点，开展本土师资培训、教学资源开发、职业标准制定等，共建课程体系、共享技术资源、共搭创新平台，为企业培养通语言、融文化、精技能的本土化人才，构建“政校企”内涵性合作基础，深化“中文+职业技能”职业教育国际化发展模式在海外推广和发展。

二、“中文工坊”建设的时代价值

“中文工坊”核心内涵聚焦于语言与技能的双重赋能，通过“中文+职业技能”的深度融合，构建服务国际产能合作与人文交流的新型教育平台，其时代价值体现在四个层面。

（一）战略价值层面：服务“一带一路”倡议

“中文工坊”紧密贴合“一带一路”倡议的战略需求，是职业教育服务国家战略的先锋实践。第一，通过共同制定教育合作规划、签署合作协议等方式，“中文工坊”加强了中国与“一带一路”沿线国家在教育领域的政策对话与合作，增强了双方的政策互信和合作意愿，为“一带一路”倡议的深入实施奠定了坚实的政策基础。第二，“一带一路”不仅是硬件联通，更是规则与标准的对接，“中文工坊”通过技术赋能传播中国职业技术标准，推动“中国方案”国际化。第三，通过培养既懂中文又掌握职业技能的本土化人才，“中文工坊”不仅有效破解了中资企业“走出去”的人力瓶颈，还为“一带一路”沿线国家提供了有力的人才支撑，促进了当地经济社会的发展。

（二）教育价值层面：创新职业教育输出模式

“中文工坊”突破传统职业教育输出的单一模式，构建“语言+技能”“标准+文化”双融合的国际化范式，其教育价值体现在机制创新、技术赋能、标准输出三个维度。第一，在机制创新方面。“中文工坊”以东道国产业需求为原点，构建“需求驱动—本土适配—多方共建”的共建机制。第二，在技术赋能方面。针对发展中国家实训设备不足、师资短缺等痛点，“中文工坊”通过“虚实融合”重塑教学场景，打造“虚实融合”的现代化培训体系。第三，在标准输出方面。“中文工坊”推动中国职教标准与对象国教育体系深度融合，形成“国际认可+本土转化”的双向标准体系。

（三）经济价值层面：助力中资企业走深走实

“中文工坊”通过定制化人才培养、技术转移与本土化适配，显著降低了中资企业海外运营成本，提升跨国经营效益，同时为东道国打造培育产业人才生态，形成“企业降本—技术升级—产业共生”的良性循环，成为中资企业在“一带一路”沿线走深走实的核心助推器。例如，“中文工坊”通过定向培养“通中文、精技术、懂文化”的本土员工，降低了企业跨国经营成本。调查显示，柬埔寨“中文工坊”毕业生使中企管理成本降低37%，因语言障碍导致的工伤事故减少62%。此外，“中文工坊”还为中资企业提供了与当地政府、企业、高校等机构的合作平台，促进了产学研用的深度融合，推动了中资企业在海外的技术创新和产业升级。

（四）文化价值层面：促进各国文明交流互鉴

“中文工坊”超越了传统的教育合作框架，其构建的“技术载体+文化浸润”的双向交流模式，推动中国与“一带一路”沿线国家从“文明共存”迈向“文明共生”，为构建人类命运共同体提供了文化黏合剂。一方面，“中文工坊”向海外学员传递了中华文化的精髓与魅力，增进了他们对中华文化内核的了解和认同；另一方面，“中文工坊”还鼓励学员分享自己国家的文化特色，促进了不同文化之间的相互理解和尊重。这种“以技传文”的模式，使中国工匠精神、质量文化通过具体的技术实践被感知接纳，既避免了文化输出的生硬感，又通过技术标准传播构建了文化认同，成为推动各国文明交流互鉴、促进民心相通的重要纽带。

三、“中文工坊”建设面临的挑战

（一）政策支撑性不强

由于“中文工坊”是跨国运营，面临复杂的国际环境，需要政府层面给予足够的政策支撑。目前来看，“中文工坊”的海外实践面临政策体系断层、制度衔接不畅的深层矛盾。一方面，国家层面缺乏专项战略规划，现有政策多依附于“一带一路”倡议的宏观框架，未形成职教输出的独立政策体系。另一方面，尽管语合中心发布了《“中文+职业技能”教学资源建设行动计划（2021—2025年）》《职业中文能力等级标准》等指导性意见，但缺少行政约束力与配套措施，如在职业能力评估、国际认证互认、师资海外待遇等方面缺少可操作性细则。

（二）师资结构性短缺

“中文工坊”在海外推进过程中，“双语双师型”教师的短缺已成为其高质量发展的核心瓶颈，这一困境具体表现为三个方面。第一，师资数量不足。一方面，国内职教师资培养仍以单一学科为导向，导致兼具中文、外语、技术、教学四维能力的教师稀缺；另一方面，海外招聘面临文化适应、成本、资质等三重门槛，招聘渠道单一，海外本土人才吸纳不足。第二，师资质量失衡。一方面，国内派遣教师多依赖“技术+中文”组合，但外语水平有限；另一方面，教师技能更新周期长于行业迭代速度，缺少及时的适应性培训，导致教师跨文化教学能力不足。第三，教师流动性大。海外教师薪酬偏低，海外教学经历在国内认可度较低，在职称评定中不占优势，以及文化适应压力较大，导致教师流失率较高。

（三）资源供给性不足

优质资源是“中文工坊”高质量发展的重要保障，与其他中外合作交流品牌相比，“中文工坊”起步晚，优质资源供给明显不足，一定程度上导致“技术输出—文化认同”双目标弱化，削弱了其作为职教国际化品牌的战略价值。第一，在标准适配方面，中国职业教育标准与对象国行业认证体系兼容性不足，而本土化标准开发滞后；第二，在课程开发方面，主要存在技术适配性不足、本土化深度不够、文化嵌入浅表化以及动态更新机制缺失等问题；第三，在教材建设方面，多模态教材开发滞后，技术术语准确性不足，技术叙事与文化阐释薄弱，本地化教材开发成本高，语言转化导致“意义流失”。这些问题导致教学内容与对象国的产业需求、文化语境及学员认知习惯产生错位。

（四）参与主动性欠缺

“中文工坊”的可持续发展依赖多方主体协同参与，但当前政企校各方参与动力不足，根源在于利益分配失序与价值认同欠缺的双重矛盾。第一，企业层面，由于担心地缘政治风险、对技术泄露担忧以及收益回报有限，多数企业参与“中文工坊”建设多聚焦短期项目需求，甚至将其视为“免费人才供应商”，缺乏长期投入意愿。第二，院校层面，投入大且运维成本高昂，受国际化经验与师资双重制约，又缺乏专项财政配套，面临法律与文化双重不确定，以及制度排斥与协同缺位等多重挑战，导致院校参与意愿较低。第三，学员层面，工坊认证体系国际认可度不高，技能适配性不足、文化适应障碍较大以及存在一定的就业预期落差，直接导致学员参与动力不足。

四、“中文工坊”建设的突破路径

（一）完善跨国政策协同机制

跨国政策协同是“中文工坊”实现可持续国际化发展的基石。当前，全球教育治理碎片化、各国政策差异大、跨境监管盲区多等挑战突出，需通过跨国多层级协作破解政策壁垒，实现资源高效配置。第一，推动各国政府签署中文工坊合作协议、备忘录等，明确“中文工坊”的法律地位、资质认证标准及跨境教育监管规则，明确各方在师资培训、课程开发、学生权益保障中的职责。第二，构建政府、教育机构、企业及国际组织间的多边合作机制，设立“中文工坊国际理事会”，由教育部、外交部、商务部及东道国对应部门组成，定期召开工作会议解决重大政策问题。第三，推动建立区域性或国际性的中文教育标准，针对不同国家教育体系差异制定“一国一策”实施方案，通过设立“中文工坊发展基金”形成多元化投入机制。

（二）强化“双语双师型”师资队伍建设

“双语双师型”教师是“中文工坊”实现“语言+技能+文化”三维教学目标的核心资源，是“中文工坊”区别于传统中文教育的关键竞争力，需通过以下四个方面进行建设。第一，建立包含语言素养、学科知识、教学技能、跨文化能力、数字素养的双语双师模型和标准，创新“能力图谱+技术赋能”的分层培训体系，精准提升教师能力。第二，与海外高校合作开设“中文教育+职业技能”双学位项目，构建“本土化+国际化”双循环师资培养体系，培养既懂中文又通晓当地文化的复合型教师。第三，实施“全球教师轮岗计划”，选派中国优秀教师赴海外工坊任教，同时吸引海外教师来华研修，形成双向文化浸润。第四，开发数字化师资库，整合国内外中文教师、行业专家资源，标注语言能力、擅长领域、可授课时间等，通过算法匹配需求，实现“订单式”选派。

（三）打造智慧教育新生态

智慧教育新生态是“中文工坊”突破时空限制、实现规模化与个性化教育协同的关键引擎，可以有效解决跨境教育面临的技术适配难、文化体验浅、数据孤岛等多重挑战。第一，打造“全场景覆盖”的智能技术基础设施，建立集成课程资源库、教学管理系统、学习分析引擎等模块的“中文工坊全球教育云平台”。第二，整合慕课、微课、直播课等资源建立支持学习者跨时区协作学习的中文工坊全球学习社区，与中资海外企业合作建设数字孪生工厂，打造云端中国文化博物馆，构建“虚实融合”的教学场景。第三，整合教学系统日志、学习终端传感器数据、外部数据源，构建全景式学情数据库。通过流计算引擎对学习行为进行实时分析，为动态调整教学策略提供支持。第四，建设跨境学分银行，开发“职业成长地图”。采用智能合约技术，实现“中文+职业技能”微证书的跨国兑换，构建终身学习体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