职业教育数字化赋能乡村振兴的数字技术逻辑与未来图景

作者: 邹小芳 王海莹

职业教育数字化赋能乡村振兴的数字技术逻辑与未来图景0

摘要:随着数字技术的高速发展,推行职业教育数字化赋能乡村振兴俨然已成为大势所趋。职业教育数字化所蕴藏的数字技术理性中包含工具理性和价值理性,与乡村振兴过程中的数字技术赋能高度耦合。在数字化时代,数字技术型人才振兴是乡村振兴的关键,而职业教育数字化通过数字技术知识培育、治理策略、文化熏陶及伦理规范,实现对数字技术型人才的全方位培养,确保乡村振兴战略顺利实施。未来,职业教育数字化赋能乡村振兴过程中需着眼于将工具理性和价值理性作为外源和内生发展动力,通过“知识助村”“组织治村”“文化兴村”和“伦理建村”,共同推动职业教育数字化赋能乡村振兴的深入发展。

关键字:职业教育;数字化转型;乡村振兴;数字技术逻辑;未来图景

中图分类号:G710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1672-5727(2025)04-0034-09

随着数字经济的蓬勃发展,以人工智能、区块链等为代表的数字技术已经深入到各行各业之中,蕴含着驱动社会经济发展的强大动能。2019年5月,中共中央办公厅、国务院办公厅联合印发的《数字乡村发展战略纲要》明确指出,到2025年,数字乡村建设取得重要进展,乡村4G深化普及、5G创新应用,城乡“数字鸿沟”明显缩小。数字乡村是农业农村现代化进程中的新型治理范式,其本质在于通过数字集群与农村生产生活场景的深度融合,重构传统农业产业链价值网络,培养乡村数字经济新业态,是建设数字中国的重要组成部分。2022年1月,中央网信办等十部门印发的《数字乡村发展行动计划(2022—2025年)》再次强调,要充分发挥信息化对乡村振兴的驱动引领作用,整体带动和提升农业农村现代化发展。充分利用数字技术为农业农村现代化注入源源动力,亦是巩固拓展脱贫攻坚成果、实现共同富裕,最终走向乡村全面振兴的必由之路。

然而,与数字乡村建设的需求相比,我国乡村所需的数字技术型人才无论在数量还是质量上仍旧存在巨大的缺口[1],农民老龄化程度持续加重、涉农专业生源较少且就业离农化倾向日益严峻[2]等诸多问题均严重阻碍我国乡村数字化进程。对此,职业教育作为与农村经济社会发展联系最为紧密的教育类型,应顺应数字化时代发展进行数字化转型,对数字技术进行广泛应用,从而推动职业教育高质量发展,更好地赋能乡村振兴。2023年1月,中共中央、国务院发布《关于做好2023年全面推进乡村振兴重点工作的意见》,明确提出要加强乡村人才队伍建设,大力发展面向乡村振兴的职业教育。同年4月,财政部办公厅发布《关于做好2023年农村综合性改革试点试验有关工作的通知》,强调要培养适应现代农业发展需要的高素质农民,提升农民数字素养与技能。职业教育数字化能更好地培养出契合数字乡村建设所需要的数字技术型人才,从而为乡村振兴提供源源不竭的内生发展动力。基于此,阐明职业教育数字化赋能乡村振兴的数字技术之需,分析其中所蕴藏的数字技术机理,探讨职业教育数字化赋能乡村振兴的未来图景,对优化数字化时代下的职业教育、助力乡村振兴将具有一定的借鉴意义。

一、职业教育数字化赋能乡村振兴的数字技术之需

舍恩伯格(Schonberger)指出,数字的价值如同漂浮在海洋中的冰山,尽管只能看到表面一角,但只要深度挖掘,则可发现其无限潜力。[3]由此看来,数字技术也蕴含着助力乡村振兴的无限潜能,而职业教育自身所具备的技术性通过融入数字技术则能更好地推动农业农村人才队伍建设,以人才振兴赋能乡村振兴。

(一)数字技术理性:职业教育数字化的核心理念

作为以技术为核心要素的实践活动,职业教育的发展根植于对技术“是何形态”“何以可能”“如何发生”等问题的基本认识[4],其人才培养目标是培养技术技能人才,具有职业性、技术性和应用性等典型特征,充分体现其在数字化时代为社会培养数字技术型人才的数字技术理性。在职业教育数字化进程中,工具理性倾向于以最有效的方式教授数字技能和知识,以满足职业需求和就业市场的需求;而价值理性则更强调教育的内在价值和目的,关注个人发展和社会福祉。可见,两者都有其存在的必要性,过于偏重其中任何一方都会对职业教育数字化造成不良影响,应当统筹兼顾,寻找二者的平衡点。当前,职业教育数字化转型过程始终在工具理性与价值理性之间拉扯摇摆,要想解决这一问题,需要厘清数字技术理性、工具理性及价值理性三者的逻辑关系。

技术理性是人类智慧和能力的体现,致力于对合理性、规范性、有效性、功能性、理想性及条件性的统一追求,是一种扎根于人类物质需求及人对自然界永恒依赖的实践理性和技术精神。[5]在数字化时代,伴随着数字技术大量涌现,技术理性也在一定程度上发生了改变,数字技术理性——利用数字技术对数字世界进行深层次探索改造的智慧硕果应运而生,其工具属性在此时代背景下得到充分实现,为经济社会深入发展提供了强大动力。在近现代,有批判者片面地认为技术理性等同于工具理性,与价值理性呈对立关系,二者难以共存。这样的片面认知在数字技术理性中也难以避免。实际上,在数字化进程中数字变革乃大势所趋,在此变革中价值理性即科技向善是以工具理性为支撑的,二者共同构成数字技术理性,成为数字化变革的重要基石。因此,要把数字技术理性理解为既包含工具理性和价值理性,又高于工具理性和价值理性的发展理性[6],并将其根植于社会生产和生活的大系统之中,实现对整个经济社会系统的赋能。

综上,应将工具理性和价值理性充分融入数字技术理性之中,并在实施乡村振兴进程中积极推进蕴含着数字技术理性的职业教育数字化转型,通过培养具有超越职业能力、追求技术精神的技术型人才[7],推进数字乡村建设,最终实现乡村全面振兴。

(二)数字技术赋能:乡村振兴的迫切需求

据中国互联网络信息中心发布的第52次《中国互联网络发展状况统计报告》,截至2023年6月,我国农村地区互联网普及率已提升至60.5%,但与城镇地区的85.1%相比仍有较为明显的差距。正如学者费孝通所言,“从基层上看去,中国社会是乡土性的”[8]。因此,在推进数字技术全面普及时要将乡村放在首要地位,数字化在乡村地区的推进仍需加强,数字技术作为乡村振兴“新农具”,赋能乡村振兴势在必行。

近年来,在乡村发展过程中,数字技术持续赋予乡村振兴重要的发展动力,使我国乡村的面貌、经济及农民生产生活方式发生全方位的变革。一方面,数字技术转变了农业生产方式。数字技术的应用改变了传统的农业生产方式。农民采用卫星遥感、无人机等数字技术来检测农作物生长和土壤湿度情况,从而实现精确种植监控,提高作物的产量和质量,也减少了人力成本,使人从农业劳动中解放出来。据统计,农作物耕种收综合机械化率于2023年达到了73%,农业科技进步贡献率亦达到了62.4%。[9]可见,伴随着数字技术的广泛使用,我国农业已经由传统的手工生产方式转变为机械主导的生产方式,数字技术已成为农业农村新的增长点。另一方面,数字技术拓展了农业市场。2022年中央一号文件提出了“数商兴农”的战略工程。“数商兴农”是农村电商进入高质量发展的标志,是对“快递进村”工程和“互联网+”农产品出村进城工程的一种巩固。“数商兴农”战略通过完善农村电商基础设施和物流配送体系,提升农产品标准化与电商化水平,不仅有效激活了农村经济活力,更在拓宽农民就业创业渠道、优化生活服务供给等方面发挥了显著作用,全面推动了农业农村现代化进程。根据国家邮政局发布的数据,截至2023年,我国农村地区的寄递物流综合服务站数量已经超过30万个,每日处理的农村快递服务量更是突破1亿件大关。[10]除此之外,根据商务部电子商务研究中心的数据,2023年上半年全国农村网络零售额达1.12万亿元,同比增长12.5%。[11]由此可见,“数商兴农”打开了农村市场,让农村农业、工业产品能够便捷地流出和流入,同时为农民创造了更多的就业机会,对巩固我国脱贫攻坚成果和促进农村经济增长起到了极为重要的作用。

不难看出,数字技术正强有力地推动着数字乡村建设。但是,这种凭借外源力量将现代数字技术强行“嫁接”到乡村的发展思路没有彻底改变作为乡村振兴的主要实践者和受益人——村民对数字技术的认识及对数字技术赋能乡村振兴的理性把握[12],村民所具备的数字技术素养不足,难以实现乡村的可持续发展。目前,虽然我国乡村农作物耕种收综合机械化率和农业科技进步贡献率都呈现稳步上升趋势,且《2023年全国高素质农民发展报告》(以下简称《报告》)显示,我国高素质农民发展指数为0.522 8,比2022年有显著提升,整体上涨2.99%,但是据《报告》统计,高素质农民队伍中受教育程度在高中以下的仍占39.32%,在一定程度上制约着我国农业数字化和现代化的发展。除此之外,我国乡村人口外流严重,据统计,2023年末,我国全国人口总数为140 967万人,其中乡村常住人口数量为47 700万人,与2022年同期相比减少了1 404万人,城镇化率达到66.16%,比2022年同期提高0.94个百分点。[13]可见,随着城镇化进程加快,选择离开乡村进城务工的村民数量日益增长,且外流人口大多为青年人,留守乡村的则大多为中老年人。这将进一步加剧农村人口老龄化,而中老年人由于对新事物的接受能力较差,对于数字技术的学习存在一定的困难,乡村干部又大多为中老年人,难以真正掌握数字技术,无法带动乡村整体数字化发展。当前,“离农化”趋势正逐渐加剧,随之产生的乡村人才流失问题严重阻碍了乡村振兴战略和数字乡村建设的实施进程。不仅如此,伴随着数字技术在乡村的大规模使用,一系列问题也随之产生,如数字技术存在着信息泄露的危机。由此可见,数字技术只能为乡村提供外在物质支持,但要想真正利用数字技术实现乡村振兴,并促进数字乡村的建设,则需要农民真正把握数字技术所蕴藏的数字技术理性,即掌握相应的数字技术理论知识,并提升数字技术的实践应用能力,将理论与实践相结合,最终才能将数字技术转化为内生发展动力,满足乡村振兴的迫切需求。

(三)数字技术耦合:职业教育数字化与乡村振兴的时代交融

在数字化高速发展的今天,数字技术的工具理性和价值理性应融合于数字技术理性之中,进而积极响应时代的需要,与职业教育数字化和乡村振兴高度耦合。

乡村振兴的实施和数字乡村的建设都离不开数字技术赋能,职业教育数字化为数字技术赋能乡村振兴提供数字技术型人才,充分发挥数字技术所具备的工具理性。在数字乡村建设过程中,为适应智慧农业等新型产业模式,破解数字化人才稀缺难题,培养数字技术型人才是其必由之路,职业教育数字化发挥着关键作用。数字技术能够转化为生产动力,直接推动现代乡村的发展,进而助力数字乡村建设。一方面,职业教育数字化赋能乡村振兴的物化数字技术,铸造乡村人才的硬装置。[14]物化数字技术在数字化职业教育中具体表征为将先进的数字技术与乡村产业的实际需求相结合,研发出具备数字化特征,如自动化、智能化或柔性化的生产工具、机械装置等具体实物,从而促进乡村产业的整合优化,实现产业的智能化、高效化和绿色化发展。另一方面,职业教育数字化赋能乡村振兴的人化数字技术,练就乡村人才的软实力。[15]人化数字技术在职业教育数字化进程中表现为经过长期探索验证将数字技术与人类的专业知识、技能和经验相结合,形成一种独特的技术应用方式,对于提高村民的数字技术水平、推动乡村发展进步具有重要意义。职业教育数字化通过赋能乡村振兴的物化数字技术和人化数字技术,可以全方位为村民提供知识供给,培养出顺应数字时代发展需求的乡村数字技术型人才。

在数字技术赋能乡村振兴过程中,职业教育数字化不能只局限于数字技术的工具理性,也要注重对其价值理性的充分发挥。数字技术的价值理性关注的不仅仅是数字技术的功能性和效率,还有数字技术所蕴含的价值观念、道德伦理和社会责任。可见,在乡村振兴战略实施过程中,不仅要实现乡村经济的大力发展,还要关注乡村文化的传承和乡村生态文明的保护,从更深层次提升乡村人民的幸福指数。职业教育数字化所蕴藏的价值理性旨在培育出具有民族自豪感、文化自信心[16],并始终树立和践行“绿水青山就是金山银山”的生产生活理念[17]的乡村时代新人。加上价值理性,职业教育数字化中的数字技术理性则愈加完善,所培养出来的亦会是有温度、有广度、有宽度的人,更加全面地契合数字时代乡村发展的需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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