着眼于提升小学生语音意识的英语拼读课程建设与实践

一、引言

语音是语言学习的重要基础。《义务教育英语课程标准（2022 年版）》（以下简称《课标》）指出，要发展学生的拼读能力和语音意识（教育部，2022）。但是，在实际教学过程中，英语教师存在着不少认识上的困惑和操作上的困难。为此，本文将尝试厘清相关概念，探讨如何建设与实施区域性英语拼读课程以提升小学生的语音意识和拼读能力。

二、语音意识和拼读能力的内涵

语音意识（Phonological awareness）指能够意识到语言是由声音构成的，并能识别话语中的声音以学习发音与字母间的关系（Adams， 1990; Al Otaiba et al. 2012; Ehri， 2000， 转引自Hougen， 2016），包括对单词、韵律、音节、音节首音（Onset）、押韵音（Rime）和音素（Phoneme）的意识（NSWDET， 2019）。音素是单词中单个声音，是最小的语音单位。音素意识（Phonemic awareness）指的是能理解单词是由音素构成的，能听辨单词中的音素，并具有操作这些音素的能力（刘宝胤，2015）。当学生具备一定的音素意识后，就可开始学习自然拼读（Phonics），进而提升拼读能力（Phonics skills），即在读与写过程中建立音素与音图（Grapheme）之间的关联，掌握并运用发音与拼写的搭配规则进行解码（Decoding，即见词读音）与编码（Encoding，即听音写词）。

综合起来，语音意识侧重从听说层面关注语言的声音，而拼读能力则是将字母（或字母组合）的发音与拼写对应起来，是早期阅读入门和提高词汇学习效率的关键技能。语音意识是拼读能力发展的基础，而拼读能力是语音意识在阅读和拼写上的具体应用。两者在英语学习中相辅相成，共同促进学生的阅读素养和语言发展。研究表明，从出生至4到7岁的这段时间是孩子们切分音段、掌握语音以及学会词汇搭配的关键期，一旦超出该时期，地道的语音语调很难获得（Dekeyser等，2004；转引自文秋芳，2010）。因此，笔者认为有必要从一、二年级开始开展语音和拼读教学。

三、开展小学英语拼读教学的障碍

在实际教学中，小学英语拼读教学会受到教材、学习时间、语言环境、教师素养以及教法学法等多个因素的影响，具体表现如下：

一是教材存在局限。笔者研读了目前市面上使用的多个版本的2024年版三年级上册小学英语教材发现，部分教材缺乏语音板块和字母音学习内容；部分教材在字母学习板块中引入小诗，让学生感知字母音；部分教材的语音板块包含了感知与听辨音素、识别首音和了解音素组合等活动。而目前使用的2012年版四至六年级教材中的拼读学习内容与练习活动少且分散，与单元主题不相关，不利于滚动复现。整体而言，现有的多数教材在帮助学生建立语音意识和发展拼读能力方面仍存在不足，有待进一步优化。

二是学习时间不足。拼读能力的获得是一个从量变到质变的过程，学生需有足够量的刻意练习才能形成“见词读音、听音写词”的解码和编码能力。但目前小学生的英语课时不多，以广州市为例，多数小学在1—4年级每周仅开设2节英语课，课堂上供拼读练习的时间非常有限。

三是缺乏语言环境。学生日常缺少真实的英语环境，语言输入特别是听的输入量有限，不利于学生对语言的声音产生敏感性。多数学生完成模仿朗读都感到吃力，难以谈及拼读能力的养成，这也为英语学习效率不高埋下伏笔。

四是教师示范缺位。目前英语教师的语音水平参差不齐，部分教师发音不准、语调不自然，难以为学生提供良好的示范。相当一部分教师自身没有系统学习自然拼读的经历，也无法很好地为学生发展拼读能力提供指导。

五是教法学法滞后。有些英语教师对拼读教学不够重视，对教材中语音板块的内容，只是带学生简单读一读，甚至跳过不教。另有些教师虽重视语音教学，但采用的操练方法较为机械，弱化了学生的学习兴趣。还有些教师拔苗助长，在小学阶段教授音标，让学生觉得难度过大而失去信心。

四、小学英语拼读课程的设计与实施

要突破上述障碍并有效培养学生的拼读能力，笔者认为有条件的学校应当系统性地建设与实施拼读课程。笔者所在区域自2015年起开始探索拼读课程。因本区域从小学一年级开始开设英语课，拼读教学涵盖一至四年级。在一、二年级没有开设英语的学校，则可以把该课程整体后移至三至六年级实施。以下从课程目标设置、内容组织、实施策略、实施保障和评价落实几个角度介绍拼读课程的设计与实施。

1. 课程目标设置

（1）总体目标

在《课标》指导下，小学阶段的拼读课程总体目标指向帮助学生实现兴趣形成、意识建立、能力发展和成功体验（见图1）。兴趣是起点，意识是桥梁，能力是核心，成功体验是结果，而成功的结果将进一步强化兴趣，推动学生继续深入学习。四项目标相互关联，循环递进、逐步深入，促进学生语言能力与学习能力的持续进步，助力学生核心素养的发展。

（2）分年级目标

基于课程总目标，考虑学生认知特点，遵循语音学习规律，课程按年级分别设置拼读能力发展目标，呈现不同年级的学习重点（见表1）。其中，为免于一年级时与汉语拼音互为干扰，字母名（Letter name）和字母音（Letter sound）安排在二年级开始学习。

表1. 分年级学习目标设置与分学期学习内容组织（陈冬梅、强海燕，2023）

2. 课程内容组织

（1）内容组织路径

根据上述课程目标，遵循拼读能力的形成过程规律，笔者以“磨耳朵—视觉词—自然拼读—解码阅读”的路径来组织课程内容（见图2）。各课程内容要素并非线性推进，而是相互关联，互相带动，从基础的音素感知、识别，到复杂的音素组合（Blending）和切分（Segmenting），经过循环递进、螺旋上升的过程，最终达到流畅阅读。具体的课程内容包括用于磨耳朵的歌曲与韵律诗、承载视觉词与字母的主教材、自然拼读学材和解码绘本读物（Decodable readers）。

（2）分学期课程内容

拼读课程各学期的学习内容紧扣年级学习目标（见表1），同时需要教师将这些内容分解到单元教学中。自然拼读核心的内容是学习字母或字母组合的音形对应规则（刘宝胤，2015）。在小学低中年级段（低年级段指一、二年级；中年级段指三、四年级；高年级段指五、六年级，下同），拼读教学内容不求全宜求精，学生通过核心知识学习即可自主解码多数单词。此间没覆盖到的音素与音图，可留待小学高年级段或初中继续学习。

（3）拓展性课程资源

要开展解码绘本阅读，资源建设尤为关键。目前国内知名出版社均推出系列自然拼读分级绘本读物，学校可逐步构建拼读资源库。绘本的选择应考虑以下一些因素：一是匹配拼读规则，以便学生能及时运用所学拼读规则朗读绘本；二是难度对应学生语言水平，课内有指导的精读材料难度可略高于学生水平，课外自主阅读的绘本难度则应略低于学生水平；三是语言表达地道，内容兼顾趣味性和教育性，以激发学生的阅读兴趣并保证语言输入的质量；四是绘本系列含有多样化的写作和插画风格，以丰富学生的阅读体验；五是有配套的音频或视频资源，这有助于提高学生朗读的准确性和流畅性。

3. 课程实施策略

根据Hougen（2016） 提出的“语音意识发展连续体”（Phonological Awareness Continuum），儿童的语音意识发展分六个阶段：一是听；二是识别尾韵（rhyme）和头韵（alliteration）；三是切分句子与短语；四是组合与切分音节；五是组合与切分音节中的首音和押韵音；六是组合与切分音素。第一、二阶段可通过磨耳朵去实现；第三至六阶段从较大单位向最小单位的语音成分逐步切分、组合与操作，这个过程由简单到复杂，其中最难的是组合和切分音素，需要刻意反复训练。笔者所设计的拼读课程中，学生按此语音意识发展过程开展系列的泛听、认读、拼读、拼写、阅读活动，最终达成预期目标。

（1）高频少量，泛听磨耳朵

磨耳朵是指学习者在无意注意状态下，通过反复听录音来提升对语言的敏感度的学习方式。听的内容宜短小精悍、节奏感强、语言押韵、配乐明快，可选取歌曲、韵律诗、童谣、jazz chant、绕口令、故事、动画等。磨耳朵所用的音视频素材可反复播放，校内外结合进行。在校内，可在课前、课间或课后利用校园广播和课室音响播放歌曲和韵律诗等；在校外，教师给学生提供音视频文件，指导其利用碎片时间每天听10～15分钟。

（2）基于教材，认读视觉词

《课标》列出的二级词汇有505个，覆盖了165个视觉词（Dolch sight words）。视觉词的认读教学可伴随教材内容同步进行，通过“找一找，圈一圈”提升学生对视觉词的注意。教师可安排每节课两分钟的视觉词认读时间，再让学生利用课余时间制作词卡，用游戏的方式强化认读。为减轻记忆负担和促进流利阅读，教师可把若干视觉词组成有意义的词块或句子，例如a red car、get down、He can sing very well等，并配图帮助学生整体认读。

（3）集中分散，学习自然拼读

根据拼读课程的规划，学生一年级开始磨耳朵，二年级开始学习字母音，进而开启自然拼读学习。鉴于小学生已具备一定认知能力与母语基础，汉语拼音能力可迁移到自然拼读学习上，44个音素无需逐个呈现，可按其内在规律分组，以加快学习进程。例如，与音素一一对应的18个辅音字母，与汉语拼音的声母发音相似，可集中学习；同样，五个元音字母的长音（magic e）与字母名发音一致，亦可归为一组学习。

在教学时间有限的情况下，拼读课程可灵活安排，例如采用长短课结合，集中呈现、分散操练的方式。集中呈现是指全学期安排约6节40分钟的长课，即每3周安排一节长课集中学习一组音素。分散操练分为课堂、课间与课后三个层面。课堂上，每节课前3～5分钟进行音素组合和音素切分练习，或者阅读解码绘本。课间，可在教室开辟一个自然拼读角（Phonics corner），每教完一个音素，教师就把该音素对应的音图及例词贴在此处，鼓励学生利用课余时间多朗读，并互相挑战看谁读得又准又快。课后，教师可为学生设计每天的拼读课程作业，包括磨耳朵泛听、音图卡与单词卡制作、卡片游戏、拼读练习、绘本朗读等。

（4）微观落实，深化拼读训练

① 夯实字母音的学习

在入门伊始，为帮助学生区分字母名与字母音的概念，可形象地把其关系描述为：Aa是字母的名字，即字母名；/æ/是它说话的声音，称为字母音。字母音的学习可遵循“视听中感知—跟读中辨识—指读听辨中内化—拼读中运用”的路径进行。

② 熟练操作语音成分

一是建立音节意识。音节意识的培养首先从感受与理解音节结构开始，比如学习Saturday一词，教师在呈现单词时可用不同颜色标出各音节，朗读时用拍掌的方式，一个音节一拍，从慢到快，感知音节，从视、听的角度把每个音节显化出来，从而建立起“音节”的概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