拔尖人才培养模式的演进与优化

作者: 李晓端 邢延 吕文明

中图分类号:C961 文献标志码:A 文章编号:2096-000X(2025)14-0007-06

Abstract:Cultivatingtoptalentsisthekeytoenhancinganation'scompetitiveness.Thisarticleconductsacomprehensive reviewofvariousstagesoftoptalentcultivationinChina,analyzingboththecharacteristicsandshortcomingsinhighereducation. Drawinginspirationfrommainstreamtheoriesintheinternationalgiftededucationcommunityandexemplarytoptalentprograms frombothdomesticandinterationalcontexts,itoffersinsightsintotheconnotationsandextensionsoftoptalentcultivationThe articlealsoproposesoptimizationdirectionsinfouraspects:thedefinition,selection,culivation,andsupportmechanismsfortop talents.The aim is to offer some insights to policymakers and project implementers.

Keywords:toptalents;talentdevelopment;interdisciplinarystudies;patternoptimization;sustainable development

在当前全球科技革命和产业变革的浪潮下,培养拔尖人才已成为提升国际竞争力的不可或缺的手段。在这样的时代背景下,我国将拔尖人才的培养上升到了国家战略高度。党的二十大报告指出,要“着力造就拔尖创新人才,聚天下英才而用之。"2009年国家正式实施拔尖计划1.0,为部分高校拨付专项资金以支持拔尖学生培养基地的建设,奠定了各高校拔尖人才培养的资源和环境基础。2018年,《教育部等六部门关于实施基础学科拔尖学生培养计划2.0的意见》要求,各高校建立拔尖人才脱颖而出的新机制,培养一批勇攀科学高峰、推动科学文化发展的优秀拔尖人才。2020年9月,习近平总书记在科学家座谈会上指出,“全面提高教育质量"“要尊重人才成长规律和科研活动自身规律,培养造就一批具有国际水平的战略科技人才、科技领军人才"。2021年12月,《求是》杂志发表习近平总书记重要文章《深人实施新时代人才强国战略加快建设世界重要人才中心和创新高地》,全面、系统、深刻地论述了人才的选拔培养等各方面问题。各重点高校积极响应,对培养拔尖创新人才的模式进行了各种探索,如北京大学元培学院、清华大学的数理基础科学班、浙江大学竺可桢学院、南京大学匡亚明学院和中国地质大学的“李四光计划"等等[4-5]。可以看出我国在拔尖创新人才培养上迈出了坚实的一步,也形成了相对成熟的拔尖人才培养体系[6],但仍存在不少亟待研究和解决的问题及改进空间[10]。这些问题往往是更深层次的本质问题,还需要与国际经验进行研讨和对话。“钱学森之问”依旧困扰着国人。

本文重新审视了当前我国拔尖人才培养的各个环节,分析了高校关于拔尖人才培养各方面的特征与缺憾,借鉴了国际资优学界的主流理论与国内外典型的拔尖培养计划[11-13],对拔尖人才培养所涉及的内涵与外延问题给出了解答:什么是拔尖人才?拔尖人才培养目标的设定应该围绕人的发展还是特定目标的达成?培养平台如何构建,如何突破原有的制度障碍?政策支持的出发点该落于何处?并从拔尖人才的定义、选拔、培养和支持机制四个方面提出相应的优化方向,详细阐述了如何优化培养模式,完善制度,创新方法,从而构建更加合理、可持续的拔尖人才培养体系。

一、拔尖人才的定义

在人才培养的发展过程中,由于时代、国家、文化、领域和背景的不同,涌现出了多种对拔尖创新人才的定义。早期人们普遍接受的是天赋智能,强调先天智商在个体发展中的重要性,如Terman[4认为智商(IQ)在135以上或者智商为前 1% 的人可称为拔尖创新人才。Gagné[15将这一比例定为人群中的 10% 。固定的智力阈值看似能够明确地划分拔尖人才,但多种测试结果显示,智商测试具有不稳定性,很少有个体能在不同的智力测试中同时表现优秀。因此,将高智商人群划定为拔尖人才是对人才定义的过度简化,有失偏颇。之后,研究者将目光转向创造潜力,认为创造力与拔尖人才之间存在正相关关系。但目前为止,没有一个广为大众所接受的创造力的定义,多数文献认为创造力是指个体能够产生有新意、有价值的思想、观念、作品。但是,有新意、有价值是相对主观和模糊的概念,受到个体观点、文化背景和时间背景的影响。同一个理论在一个时期被认为没有价值,随着科技的进步,在下一个时期,人们或许会发现它的价值。既然创造力的定义如此模糊,如何通过创造力来界定拔尖人才呢?随着研究的深入,Witty[扩大了拔尖人才的定义,认为任何有天赋的学生都有潜质成为拔尖人才,只要他们在有价值的人类活动中表现突出。Stern-berg[通过"成功智能"理论强调拔尖人才不仅具备传统的智力优势,还应具备解决实际问题的能力。该理论没有完全否认智商对拔尖人才的重要性,认为智商的影响存在阈值,达到阈值之后,其他能力将发挥主要作用,这也是国际资优学界目前较为认可的理念。结合Witty与Sternberg的理念,拔尖人才应当是具备卓越的学习能力,在领域中能够明确规划路径并成功实现设定目标的人。

二、拔尖人才的选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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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于拔尖人才选拔,国际上最有影响力的选拔标准是托伦斯创造力选拔测试。但由于创造力概念的模糊性,在2010年该测试结果被证实仅与个人成就略微相关。国内现行的以学业成绩、竞赛奖项、科研论文等评价标准的选拔,看似能够在短时间内较为定量地衡量学生能力的发展程度,实际上又模糊或衍生了一些亟须研究者辨析和解决的问题。这样的评价标准是否能够概括所有拔尖人才的内涵特征?如果不能,那么拔尖人才所应具备的在实践中不断自我发展的能力、路径规划能力、责任意识等意志品质应如何进行考量?

为了回答以上问题,在选拔过程中可借鉴Stern-berg的WICS模型[],对学生的智慧(Wisdom)、智能(Intelligence)创造力(Creativity)以及它们的综合作用(Synthesized)进行全面考察,建立多维度多元化弹性标准。该模型有助于全面把握所有拔尖人才的核心特质和内在特征。首先,智慧是一种高级智力特质,不仅仅关注于知识和智力,还包括对生活经验的深刻理解、道德判断、情感管理和生活目标的明智选择。它帮助个体在各种情境中作出明智的决策,以实现长期的成功。其次,智能是指个体的认知和知识能力,通常与解决问题、学习新知识、分析信息等相关。它决定了个体在特定领域内的潜质和才能。再次,创造力指的是个体产生新颖、有创意和独特的观点、思维方式或作品的能力。最后,综合作用强调这些因素之间的相互作用。这意味着智慧、智能和创造力并不是孤立的,而是相互关联并共同作用于卓越表现。在了解了这些特质的内涵后,接下来的挑战在于如何在实际情境中有效地量化和评估这些特质。对于智慧的考察,可制定具有挑战性的情境或问题,要求学生在不确定的情况下作出决策,评估他们的决策过程和结果,是否考虑了个体间利益以及长远影响,能否通过设定共同利益来协调内部成员与外部环境,最终实现既定目标。对于智能的考察,可使用特定领域(如数学、语言、空间感知等)的测试或任务,考察学生能否通过对比、评估和判断获得对自身、他人和周围环境有价值的隐性知识,能否利用已有知识提出可行的解决方案。对于创造力的考察,可通过富有挑战性的短期任务或项目,激发学生的参与热情,考察学生能否不受已有概念和偏见的束缚,提出新的观点、解决方案或设计,是否能够容忍一定程度的模糊,是否有勇气承担一定的风险。要评估这三者的综合作用,可以通过实际工作场景中的实际案例来进行。因为任何一个真实项目的成功都依赖于智慧、智能和创造力的协同运用。

三 拔尖人才的培养

根据有效人才发展理论,拔尖人才需要具备三种特质:正确的价值观、突出的专业技能、卓越的创造能力[19-20]。前者可塑造拔尖人才的行为和决策,使他们更好地服务于社会、组织和个人。中者可助力拔尖人才将其深耕领域提升到前所未有的高度,后者可推动拔尖人才成为新领域的开辟者。国内高校在人才培养目标制订方面倾向于强调外部程式化自标,而忽略了拔尖人才作为“人"的本质属性。且在实施层面,只将后两者作为拔尖人才培养的重心,而对前者重视不足。本文借鉴Borland2所倡导的内外目标协同式发展,从培养理念、思想教育、课程与教学组织三个方面来阐述拔尖人才培养的优化方向。

(1) 培养理念

高校作为拔尖人才培养的参与者和执行者,拥有自主的培养目标制定权,大多数国内高校对于拔尖学生的培养目标强调学术能力、创新能力、领导才能等外部程式化目标,并不断寻找能够达到这些目标的个体,鲜少有高校阐明什么是拔尖学生的终极人生目标,国际上拔尖人才培养初期也遇到了相同的困境[22]。在这样程式化自标的引导下,拔尖学生容易走上应激型主导的发展模式,即学生将成就目标定位于外在强制标准的达成,过于注重外在的考核和评估,而忽视自身兴趣和热情,将成长理解为预定任务的完成,而错过自我探索和自我发现的机会,无法充分发展个性特点和潜力。这种情况下,学习变成了一种应试的过程,而不是一种有深度的知识获取和技能培养。长期来看不利于人才的可持续发展。高校需转变培养理念,将拔尖人才视为健全的“人”,而非合格的“专业工具”,尊重人的成长规律,将拔尖人才的独特需求和个性化的成长模式作为教育规划和干预的驱动力[23]。鼓励学生内化学习目标,培养他们对知识和技能的真正兴趣。这种内在动机会激发学生的好奇心和创造性思维,使他们能够持续学习和发展。这样的教育理念更有助于个体探索自己的人生意义与价值,培养出具备内在动机,且能够在不同领域和情境中脱颖而出的个体。

(二) 思想教育

根据前文对拔尖人才的定义,拔尖人才本身并不具备道德判断属性,只是描述具有某种能力的人群,不涉及价值观或伦理原则,即拔尖人才有可能从事或参与伤害大众的,或在短期内有益却在长期带来不良影响的破坏性活动。可想而知,一些有能力有才华的拔尖人才,如果抵制不住一时的利益诱惑而从事此类活动,将会给人类社会与环境造成多么大的灾难。因此,对拔尖人才的价值观引领是十分必要的。良好价值观引领的方式有很多,如责任意识培养、社会责任示范、伦理审查与指导等。其中,责任意识培养可通过伦理课程、环境意识培训以及社会责任教育等来实现。在这个过程中,一个重要的原则是将可持续发展的理念贯穿始终,以确保将来他们的研究项目不仅在科学和技术上追求卓越,同时在伦理和社会责任方面做到与人类、社会和环境的和谐共存。关于社会责任示范,高校可以邀请杰出企业代表来校园分享他们在企业社会责任领域的成功经验和举措,探讨他们的企业价值观对决策和行为的影响。以引导学生树立正确的价值观,并将这些价值观有意识地融入到未来的职业生涯中。关于伦理审查与指导:在研究和创新项目中实施伦理审查,确保拔尖人才的行为和决策符合可持续原则。同时,审查委员会可以评估研究的伦理风险,并提供咨询和指导,以帮助他们处理伦理困境。

拥有正确的价值观仅是一个基础且必要的“门槛”,仅仅迈过这个“门槛”是远远不够的,拔尖人才还应怀有为国家需求和社会服务的初衷。有鉴于此,高校应将国家贡献力和社会责任感贯穿于拔尖人才培育的全过程。促进外部社会价值导向与内在个体发展诉求的整合:一方面将拔尖学生强烈的个人特色和发展意愿最大可能延展,另一方面引导拔尖学生瞄准国家重大战略需求和学科发展的前沿方向,承担起推动社会进步的使命。具体而言,高校可将国家的重大发展目标、科技创新方向等纳入课程体系,让学生在学习的过程中清晰地了解国家需求。同时,引导学生审视自己的兴趣、特长以及志向,指导他们如何在自身发展的道路上选择与国家需求相契合的方向,最后激励他们对学习和研究长期坚持、锲而不舍,真正成长为有能力有情怀的拔尖人才,为国家长远发展贡献力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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