基于“器官亲和性”论述癌症转移相关
作者: 程雪摘要:转移是癌症最具有破坏性的阶段,是导致癌症患者死亡的主要原因。癌症转移到特定的器官中,可以被称为“器官亲和性”,研究其特定机制、抵抗肿瘤微环境的不利因素,有利于控制癌细胞增殖、侵袭、转移,从新的思维角度解决癌症转移问题,提高癌症患者生活质量,延长其生存周期。中医有“传舍”理论,从各脏器间独特关系论述“癌毒”的倾向性,与“器官亲和性”相一致。中西医荟萃结合,可拓宽癌症转移的诊疗思维。主要基于“器官亲和性”论述癌症转移相关,为临床诊疗提供参考。
关键词:癌症;器官亲和性;肿瘤微环境;转移;中医药
癌症病因复杂多变,早期起病隐匿,晚期进展快,容易复发、转移,成为威胁人们健康的一大“杀手”。转移是癌症进展中最具有破坏性的一环,是导致死亡的重要原因。临床观察到癌症容易转移到特定的器官上,这一“器官亲和性”模式受不同因素影响。鉴于此,对转移癌细胞机制进行剖析,发现癌症转移路径与肿瘤微环境的变化相关,阐明潜在机制,使患者在治疗策略与目标方面获益。
1 器官亲和性浅析
“种子—土壤”假说理论认为,种子“癌细胞”与土壤“肿瘤微环境(TME)”具有相关联,强调这些器官的内在特性及宿主器官的独特细胞,转移遵循了非随机化的模式。肿瘤转移器官亲和性是指不同的肿瘤倾向于特定的器官转移,原发肿瘤向何种器官转移难简单的解释为血行转移、淋巴转移、播散转移,如肺和肝的血流充足,有时却未发现肿瘤转移。此外,骨是肾癌、前列腺癌等特异性的肿瘤转移亲和性器官[1]。基于器官亲和性理论,进一步深入对肿瘤微环境的认识,了解不同器官的转移路径,裨益于防治癌细胞对倾向器官转移,从而精准预测疾病发展,指导临床治疗方案的制定。
1.1 胰腺癌肝转移
胰腺癌是消化系统常见恶性肿瘤,多为胰腺导管癌,早期不易被发现,且起病隐匿性,早期缺乏典型临床症状,导致大多数患者在转移后才被诊断出来[2~3]。针对胰腺导管癌转移器官的调控,肝转移的器官亲和性依赖于P120连环蛋白,P120和E-钙黏蛋白之间的合作相互作用[4]。单等位基因的P120连环蛋白丢失,可加速驱动胰腺癌肝转移的形成,双等位基因P120连环蛋白丢失,消除了胰腺癌细胞肝转移能力[5]。胰腺癌细胞倾向于肝脏转移,由于胰腺癌发病隐匿,临床上可以通过腹胀、腹水、黄疸等肝癌症状深入探寻原发肿瘤部位。
1.2 结肠癌肝转移
结直肠癌好发转移部位是肝脏,有25%~30%的患者同步发生转移[6]。结直肠癌肝转移形成机制与肿瘤、肿瘤相关微生物群有关,肿瘤驻留细胞大肠杆菌诱导肠道血管屏障(GVB)破坏,促进肿瘤细胞血行播散至肝脏[7]。此外,结直肠肝转移还与肿瘤干细胞、黏附分子、细胞外基质、癌基因和肝脏微环境有关[8]。因此,在针对复发风险高的结直肠癌患者治疗策略上,接受肝脏影像学检查对制定合理的手术策略,以及早期预防肝转移,提高患者生存率具有重要意义[9]。
1.3 乳腺癌脑转移及骨转移
乳腺癌好发转移于脑、骨。研究表明,晚期乳腺癌骨转移高达75%左右,其中27%~50%为首发骨转移,乳腺癌进展期约15%~30%患者会出现脑转移[10~11]。导致三阴性乳腺癌(TNBC)转移的主要原因就是肿瘤微环境,利用TNBC细胞(MDA-MB-231),这些细胞被调整为仅转移到大脑或骨骼组织。MDA-MB-231脑寻找细胞已被证明与血脑屏障处的星形胶质细胞相互作用,导致免疫反应的激活,从而导致化学抵抗和肿瘤生长[12]。肿瘤微环境理论认为,转移癌细胞可以穿过血脑屏障。另外,骨微环境主要由胶原蛋白I型的细胞外基质组成,其高表达与患者预后差密切相关[13]。
1.4 胃癌肝转移
由于胃癌细胞的循环扩散性,胃癌极易发生远处转移,这也是导致胃癌患者不良预后的主要原因,其中肝脏是胃癌远处转移最常见的部位[14]。随着“种子—土壤学说”的提出,学者们认为肝转移灶边缘的肝脏微环境,如肝实质细胞丧失正常分化能力,大量肿瘤相关巨噬细胞的浸润赋予了肿瘤转移和侵袭性生长的特性,这些与胃癌肝转移灶的形成密切相关[15]。此外,转移的胃癌细胞会引起肝脏损伤和炎症反应,这也进一步促进了骨髓单核细胞在转移瘤周围浸润、分化、形成肿瘤相关巨噬细胞促进肿瘤细胞扩散。
1.5 肺癌脑转移
肺癌具有高度侵袭性,非小细胞肺癌(NSCLC)约占所有病例的85%极易出现脑转移,约50%的NSCLC患者在疾病进展过程中会发生脑转移,预后极差[16]。由于血脑屏障的存在,大脑一直被认为是肿瘤转移豁免器官。近年来,有研究显示脑转移灶会破坏血脑屏障的完整性,且脑转移灶的TME能够诱导肿瘤细胞免疫逃逸,与肺癌的原发灶相比,脑转移灶具有独特的TME,针对NSCLC原发灶和脑转移灶TME的分析发现PD-L1和TIL可作为免疫治疗的生物标志物[17]。
2 癌细胞转移机制
癌细胞转移过程是由于正常细胞中控制细胞增殖、运动和存活的细胞信号通路的改变。细胞从上皮到间充质(EMT),而癌细胞向远处转移会失去此特征,甚至会逆转,从间充质到上皮,从原发肿瘤单个细胞侵入血管,称为“循环肿瘤细胞”[18]。肿瘤常常处于缺氧状态,缺氧诱导因子1a(HIF1a)和上皮上调至间充质标志蛋白,会刺激肿瘤细胞的转移潜力[19]。多项研究表明,EMT标志物的存在与患者不良预后存在一定的相关性,包括前列腺癌、肺癌、乳腺癌、肝癌、结直肠癌或膀胱癌等[20~21]。癌细胞转移与“器官亲和性”理论为如何应用相关机制防治癌症转移提供了一定的思路。
3 中医论治癌症转移
3.1 中医理论认识
杨士瀛在《仁斋直指方·卷二十二·发癌方论》中所述“癌者,上高下深,岩穴之状,颗颗累垂,毒根深藏,穿孔透里”,通过对癌的描述,形象得知癌的几个特点,即病深、质坚、致病深、发病隐匿、转移特性。癌症转移在中医学上称为“传舍”,“是故虚邪之中人也……留之不去,传舍于胃肠”描述了人体正气亏虚,邪毒易侵袭人体留而不去,故易传于他脏。《灵枢·百病始生》中“虚邪之中人也……留而不去,则传舍于络脉……留而不去,传舍于经……留而不去,传舍于输……留而不去,传舍于伏冲之脉……留而不去,传舍于肠胃……留而不去,传舍于肠胃之外,募原之间。留著于脉,稽留而不去,息而成积。或著孙脉,或著络脉,或著经脉,或著输脉,或著于伏冲之脉,或著于脊筋,或著于肠胃之募原,上连于缓筋。邪气淫溢,不可胜论……”描述了癌毒的转移过程,体现了癌毒形成后经过孙脉、络脉、经脉、输脉等传播到其余脏器,侵犯其他器官,也阐明了癌毒转移的路径有特定的倾向,也体现了“器官的亲和性”,多数癌毒也会有特定的器官传播。《金匮要略》中所描述的“夫治未病者,见肝之病,知肝传脾,当先实脾”,脏腑之间密不可分的关系,肝木不疏,则影响脾脏的生理功能,脾不升清、脾不运化,治法上应当扶脾土之气已抑木旺。中医理论对“传舍”早已有描述,在治疗上可以运用相关理论,把握疾病整体核心、辨证施治、审因用药,在癌症转移防治中具有重要作用。
3.2 中医药防治“传舍”
中医理论认为,五脏六腑关系紧密,不仅生理相连,病理上也有关系,“传舍”治疗原则应注重整体观,标本缓急。病机特点以邪气盛为主,病程日久,机体正气不足,治疗时应祛邪为主兼以扶正。癌毒为特殊毒邪,邪气亢进、病势凶猛,且蛰伏深处,顽固难消,故早期以祛邪为主,中药多用蜈蚣、水蛭、猫爪草、土鳖虫、白花蛇舌草等清热解毒之品,也具有抑癌作用。
癌毒容易四处流窜,形成“传舍”,由于“器官亲和性”,五脏六腑“传舍”防治更具有重要意义。肝旺则克脾土,肝属木,脾属土,肝脏疏泄赖以脾脏运化水谷,脾失健运则水停于机体,易出现腹胀、腹水、纳差等症,治疗上宜用柴胡、木香、青皮等疏肝理气的药物。脾土与肺金在人体水液调节、气机运动变化发挥重要作用,“上输于脾,脾气散精,上归于肺,通调水道……”,脾气不升则肺气无以宣发,水谷精微无以充养全身,可用白术、山药等药物顾护脾土;肺生骨,肾主骨,“五藏已具,而后生肉……肺生骨”,骨为肺生,肺朝百脉助心血运行,富含营养物质可以通过百脉运送至骨,故易形成骨转移,宜用补骨脂、骨碎补等补肾强骨之品;肿瘤中晚期,癌毒侵蚀体内渐深,加之传舍他脏,正气虚弱,“正气存内,邪不可干”,应予以扶正,扶正应当气血阴阳同调。肿瘤术后患者气血亏虚,易出现气短、乏力、食少便溏等症状,可运用补气健脾之法,多用黄芪、党参等药物;放化疗患者,邪毒伤阴,可见口干咽燥、手足心热、盗汗等阴虚症状,故以养阴生津为主,宜选用龟甲、知母、百合等药;肿瘤后期,疾病发展,褫夺正气,阳气衰微,多表现为畏寒、脘腹冷痛、腰膝酸软等虚寒之症,可选用山萸肉、菟丝子等温中补阳之品。
4 小结与展望
综上所述,癌症转移是造成癌症患者死亡的重要因素,现今针对癌症转移的治疗手段相对局限,患者生存率仍有待提高。从肿瘤微环境方面论述,为“器官亲和性”提供理论基础,阐明癌症转移的相关机制,进一步提示了大多数癌症有特定的转移器官,这也能作为防治提醒。随着未来临床试验不断被认证,相关的药理作用得到验证,这对于更好地运用“器官亲和性”中西医理论防治癌症相关转移具有深远意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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