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叶——贴着乡村的骨骼去书写
作家乔叶本名李巧艳,以前她不喜欢这个名字,因为“太乡村气”。年轻时,她不愿让作品显示出鲜明的乡土气息。而50岁这年,她完成了一部以村庄为主题的长篇小说《宝水》。2023年8月,第十一届茅盾文学奖揭晓,乔叶凭借《宝水》摘得奖项,成为国内第一位获得茅奖的70后女作家。如今,乔叶坦然评价自己是一个“精神农民”——有块地就会认真耕种。
人物解读
角度一:故乡是生长的文学。
回想前半生,乔叶花了很多力气远离“土气浓郁”的家乡——她生于乡村,考学成为老师,再到县城工作,后又去了郑州,现在居住于北京。人到中年,她发现一个真相:故乡才有文学。用她的话说,“文学是精神的故乡,故乡是生长的文学。”
2014年去河南信阳郝堂村参加活动时,她听到一段关于乡村建设理念的介绍,介绍中着重强调把“农村建设得更像农村”,而不是“把农村建设得更像城市”。这完全超出了她原本的想象,这让她生出写《宝水》的念头。最初她只是看素材,但陷于资料中,困顿数日后,她下定决心,回到现场。此后七八年,乔叶都在“跑村”和“泡村”。对她来说,深扎是为了更好地理解乡村社会人情世故的内部肌理,比如:大家是如何吵架的,又如何相亲相爱的……宝水村仿佛一个“神经末梢般的小小村落”,链接着无数人心里的城乡结合部。但写作仅有调研远远不够,乔叶始终觉得自己是个外人,“进不去,有一层东西堵着。”2017年,她回了趟老家乡村,扑面而来的气息和细节让她有了久违的熟悉,“那一口气突然就通了。”
角度二:知道自己不行,就好办了。
真正让乔叶认识到文学是一件很严肃的事儿,源自一次会议。会议上,时任河南省作家协会主席田中禾叮嘱她写小说,否则,“就等于零敲碎打地把你的才华卖了”。而此时的乔叶,还不知道小说是什么。
2003年,乔叶开始大量阅读中短篇小说。然而,读了很多,还是不会写。第二年,乔叶去鲁迅文学院接受系统培训。学习期间,各种观点碰撞,她从中迅速汲取营养。当时,她给自己立了一个愿望——五年之内在《人民文学》发一篇中短篇小说。结果,这个愿望当年就实现了。
由于在小说创作领域的卓越表现,乔叶频繁荣获各类奖项。她没有沾沾自喜,而是更加冷静地反省自己。她努力超越自我,于是有了直面现实的《拆楼记》和深入分析复杂人性的长篇小说《认罪书》。鲁迅文学院常务副院长邱华栋评价乔叶:她是一个能不断突破自我限制的作家,有着很强的文体意识。她能不断地根据自己的成长需要,挖掘和调整自己的写作资源,使得自己的创作呈现出五彩斑斓的局面。
角度三:最慢的,应该是在写作中活着。
直到今天,在文学江湖行走了20多年,依然有很多人不知道乔叶的真实姓名:李巧艳。“‘李巧艳’是我的世俗生活,处理最平凡的事儿,最接地气的生活。而‘乔叶’是我的精神生活。”说起“乔叶”的由来,还是她在师范读书时,写了一首诗歌,投给了一家刊物。“如果退稿被同学们知道了,多丢人。于是,我就想给自己取个笔名。我叫李巧艳,巧艳儿巧艳儿,于是就谐音成了‘乔叶’。”
乔叶坦言,自己不是一个很娇气的人,就是一个再普通不过的柴禾妞儿。“我写作的仪式感不强,因此我不怎么挑剔环境,高铁上可以写,飞机上也可以写。”除了写作,乔叶还一直坚持写日记,这一习惯已经保持了几十年。她说,文字真的是一种很神奇的东西,最柔软、最柔韧,魅力无穷。就像唐诗,唐朝的政治早已成为历史的尘埃,但唐诗永恒。
乔叶认为,作家要看年龄,但也要看成长性。实际上,越发展年龄越不是问题,大家都处在一个大的代际中,当年龄没有转化为文学价值的时候,代际就没有任何意义。“每一个写作者都试图在用文学来抵抗岁月,抵抗生死,抵抗虚妄,要想让自己的抵抗变得坚实有力,我想,除了让自己在从容中获得慢,在慢中获得从容,然后以这从容的慢和慢的从容去淘漉出文学的金子,也许我们没有更好的立场和选择。”她说,最慢的是活着,最慢的也是写作,最慢的是在活着时写作,最慢的也应该是在写作中活着。
角度四:“到了该穿棉麻衣服的时候了”。
十多年以前,人们提到乔叶,“散文”是标签。她的散文清新隽永,富有哲理和智慧,对生命和人生的意义有着深沉的思辨和探索,具有广泛的社会影响。十多年后的今天,人们再提到她,“小说”则成了她的标签。她不断向时间深处挖掘,向生活底层探索,同时拓展内心的纬度,写出万千气象。
乔叶坦言,自己曾经一度写东西很华丽,“后来我结婚有了孩子之后,对世俗生活有了深入了解,也开始写小说,再回头去写散文,我觉得返璞归真了。文风有变,比如可能会更宽容。也有不变,比如那种有着朴素情感的东西始终在。总之随着年龄增长,我觉得要跟自己的这种阅历、认知相匹配。”谈到自己现在在文学上追求的风格或者境界,乔叶说,如果用衣裳比喻的话,以前她会穿泡泡袖,会很喜欢蕾丝,绸缎也穿过一段时间。“现在确实是到穿纯棉麻的时候了。还有,我觉得不论写短的还是长的,都要充盈着一股饱满的生活气息。我不能写虚的东西,虽然说起来这个‘气’也挺虚的,但这个‘气’可能就是我对生活特别的爱。”
金句摘录
貌似平淡无奇的家常话,所意味的其实是一种重要的稳定性。要是两人见面连这些话都不说,那彼此的关系一定存在着某种微妙或危险。
要记住,思想问题不能用思想解决,思想问题要用行动来解决。行动介入最有效,最有说服力。
水的存在,也叫我明了很多事理。比如说,水能让人活,也能让人死。水能叫东西干净,也能叫东西脏。比如说,水能最软,也能最硬。能最热,也能最冷。比如说,水能成云成雨,也能成雪成霜,还能含到土里成墒。再比如说,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你以为水往低处流就贱了?它可厉害着呢,到哪儿降伏哪儿。
老家啊,就是很老很老的家,老得寸步难行的家。于是,那片土地,那个村庄,那座房子,那些亲人,都只能待在原地,等着我们回去。所谓老家,就是这么一个地方啊。
运用示例
乔叶用了七八年的时间创作《宝水》,频繁地“跑村”和“泡村”,深入乡村,在心灵深处与这片土地对话。她发现,乡村的每一次呼吸、每一次脉动,都与时代的发展息息相关。她笔下的每一个故事,都是对过去的回忆,更是对未来的展望。由此可见,文学不仅是个人情感的抒发,更是时代精神的映射。文学有一种巨大的力量,这力量能修改成见,也能赋予新见。
(编辑:王冠婷 关晓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