名家构筑 | 手掌的故事 一 我从乡下的小学调到县文化馆是六年前,那年我二十九岁。 我母亲在村里是个极为不同寻常的女人,据说是在祠庙里生的,谁接生的不知道。寺庙里的住持晚上听到啼哭声,过去抱起来见是一个眉清目秀的女娃。这个女娃就是我母亲,一个不知道自己姓什么的女人。...
名家构筑 | 所有的记忆都暗生秘密(组诗) 我看到自己的呼吸 风掏空了站台 一遍又一遍地掏空 留下的,都是冰的化身 一根根柱子黑着脸 大雪纷纷落进寂静里 我一打颤,头发上的雪 像一片片疼痛坠向地面 没等辨出东西南北 我重重吐出一口气 没有飘逸 像折断的翅膀一样下坠 后来,我才知道 天...
小说 | 四小花旦和一个不存在的人 当我上楼时,碰见一个原本不在那里的男人,今天他还是不在那里,我希望他离开了。 ——电影《致命ID》 走进山月大学,张至望着这个自己通过认真学习考上的大学,用充满爱意的眼神抚摸着大学里的每一个建筑。他因表姐婚事,比正常同学晚了一周才报到。他提...
小说 | 他的河流 一 暴雨来临前,总有片刻奇异的宁静。画家坐在阁楼里,双手搁在膝盖上,指尖还留着干裂的颜料痕迹。他望着面前那张空白的画布,感到它是一片无声的海,深不见底,却没有波澜。他尝试了无数次,但每次提起画笔,手却悬在半空中停住,像被什么莫名的神力按住了...
小说 | 青葙子 1 道北沿街,可以闻到青葙子茶汤的味道。这是道北街的独份。 问钱药师的人,往往会得到同一个答复:喝喝没关系,反正喝不死。 青葙子是一种中药材,是由野鸡冠花长出来的黑色种子。沿街多户,都种植了野鸡冠花,它的黑色小籽,能清热解毒,也能消肿止痛。...
小说 | 会飞的梦 1 “她要是叫到我,哼,我就去吃屎!嘿嘿。”坐在教室最后一排的盛飞,歪头咧嘴,抖着双腿,对着一旁的顾逸轩嘚瑟道。 “盛飞,你起来回答这道题。”几秒钟前,语文夏老师说要找一个同学回答问题,随后这份“幸运”就降临到盛飞头上。盛飞刚刚还燃烧的自信...
伊犁哈萨克自治州青年作家作品小辑 | 翼语者(二题) 蝴 蝶 在昆虫群落里,我喜欢蝴蝶,我认为它是美的化身,连名字的读音都那么美好。我想民国影后胡瑞华也是爱蝶之人,不仅将名字改为“胡蝶”,在她生命之弦即将止息时,轻声呢喃“蝴蝶要飞走了”。她将生命的终曲,奏响在如诗的远方。 因喜欢蝴蝶,我便爱...
伊犁哈萨克自治州青年作家作品小辑 | 街边公园的小鸟 一 从来没有如此近距离地观赏一只鸟,准确地说,这是一只麻雀。它就在我前面不到两米的地方。看得出,它除了悠闲地踱着步子,耳朵并没有闲下来。这是鸟类共有的特征,眼观六路,耳听八方,休闲与觅食,往往都在同时进行。这是它们日常的生活与生存的状态。 ...
伊犁哈萨克自治州青年作家作品小辑 | 村庄的答卷 走近村庄的时候,眼前的一切变得亲切和温暖,很多东西刹那间成为我的计划和要完成的事情。 村庄是我的世界,一辈子在她的手心里摸爬滚打。如果有一天跳出那张无形的手,我得到的不是快乐,反倒会成为痛苦和迷失中的另类。村庄是自带威严的,能站立不倒,不是...
伊犁哈萨克自治州青年作家作品小辑 | 漫游者(组诗) 乌孙山北麓 在乌孙山北麓,村庄平缓 傍晚时分,檐下飘出 茄子和炒辣椒味,伊犁河以南 不知不觉,已走过很多路 没在稻田和晚风中 可以走更远,向着晚星下的雪山 带着一种遥远的兴致 脸伸向越来越近的雪意 暑热飘荡在察布察尔平原的时刻 你去接触黑胶...
散文 | 瓦罐遗史 在南湾,被土地掬着的水是湖泊,被土地囤住水的是窖水;瓦罐从湖泊和水窖里都取过水,大都在取水的途中破碎了,遗失了,湖畔和窖台外散落的瓦片是瓦罐留存世间的证据。一湖水在日子里时而干涸,时而丰沛;水窖伴随我们多年却悄然遁隐;瓦罐破碎的破碎了,遗失...
散文 | 童年的姐姐 找你姐姐去,走,我带你找你姐姐去! 我把头抬向天上,天上在我的眼里一片模糊。汪俊、老虎拥着我,我的后面跟着一群人。我就被汪俊、老虎拥着,被一群人跟着找我姐姐去。 究竟是什么起因,现在我也顾不得去想了。起先只觉得鼻子一酸,接着就有热热的东西流...
散文 | 圩乡的味道 我的故乡是皖苏边界的圩乡。走得再远,圩乡的那份味道,一不小心就会在我的味蕾上复活过来,活蹦乱跳在口舌之间,继尔,顺着口水,流进心底。于是,一份思乡的情愫便泛滥开来,像夏季天空暴雨来临前的云层,越积越浓郁,躲也躲不及。 一 圩乡是鱼米之乡,鱼...
诗歌 | 小院记(组诗) 七星村的早晨 山上有薄雾 银花河静流无声 我们去山坡上捡拾柴火 用来抵御日子的寒冷 早起的人和早起的野兔迎面相遇 红嘴喜鹊从龙王庙衔来最后的柿子 山村的生活从一缕炊烟开始 一锅烩菜或面条意义重大 345国道从外省赶来又赶往外省 骑摩托车的中...
诗歌 | 故乡散帖(组诗) 铅笔偶遇 宾馆房间似曾相识 童年瘦小的身影蓦然出现 削好的笔尖 没有写出迫不及待 笔下的纸笺 不能预知自己命运 拇指食指中指 慢慢弯曲,聚拢 握笔的力度 放缓放轻。且缓且轻地 走向青梅竹马 灯光明白已是深夜 我用笔端的橡皮擦 一遍又一遍地擦...
诗歌 | 与自然书(组诗) 落 日 无数次落日 我只在场两次 比如此刻,风扯破构树的叶子 狗尾巴草在野径旁摇曳 水葫芦紫色的花朵在河面跳跃 漫天橘色的风里 黑色的鸟儿掠过河心 鸟消失在对面的黑树林 橘色的风正在被地平线吮吸 一只蝴蝶闪过。所有的酝酿 都不是我可以预知...
诗歌 | 吹一吹欧洲的风(组诗) 凯旋门 凯旋门的高大 在蓝天里显得很矮 走近门下高大的雕塑 才发现我们很小 那些在我们上空 持刀亮剑的武士 成了天空中最美的云彩 走出凯旋门 早晨的太阳 暖暖地洒在 香榭丽舍大道 洒在行色匆匆的法国女郎的背影上 洒在门前的花坛上 那幽暗的烛...
诗歌 | 期待一场雪(组诗) 期待一场雪 已经很久没有遇见一场雪了 我们困在燠热的丛林中 需要一场雪的解救 这些凌乱的章节,只能交给雪了 让所有野蛮生长的枝蔓 懂得退守的意义 所有颠沛流离的动词 将被重新安放到 合情合理的位置 那些声嘶力竭的段落,也将被 轻轻安抚,被一...
创意写作 | 梅乐琪的天边外 那不是终点,而是自由的开始 我的航行的起点 到天边外去! ——《天边外》奥尼尔 一 已是薄暮的时间,日轮近似沉入深海,满街的霞光渐渐地嵌入玻璃的云片里。远处的大楼,不规律的广告牌将粗折的光线简单地对折,析入闲逸之人的眼睛里。 于是,梅乐琪开...
热风 | “微妙的光,稀奇的色” 生活在你手上,你如何对待它。这是一个问题。它关涉两方面,看生活与写生活。 看生活,我想一个写作的人,不会轻易泄露对生活的看法,他一定放在心里,慢慢思量,等到某一天,他觉得可以了,于是就写了。 生活无所不包,但得有一把刀挑开一个适合自己的口子...
热风 | 三尺讲台上的四季 粉笔匣里的短粉笔茬儿总是比整支的多,它们安静地蜷缩在铁皮盒的角落,像是深冬里尚未烧透的炭,还留着零星的火种。今晨擦黑板时,粉笔灰簌簌落下,落在袖口,像缀着未化的春雪。第一缕阳光正巧爬上窗棂,半截白粉笔从指缝跌落,在水泥地上滚出曲折的痕,倒像...
热风 | 从通俗喜剧到文艺电影:侯孝贤早期的转变之路 20世纪70年代末80年代初,在外部环境和内部发展的综合作用下,台湾新电影运动兴起,并对台湾电影业的发展产生了深远影响。作为新电影运动旗手的侯孝贤,与另一重要旗手杨德昌不同,存在一个从旧电影到新电影的转型过程。 商业片时期的艺术基因 从19...
出新 | 苏州印象 苏州园林 在中国人的智慧中,一朵花就是一个圆满的世界,一片叶也是一个完足的天地。这种智慧在江南的苏州,被发挥到了极致。小小的园林,用以小见大的哲理,拓展着人们的心灵疆界。 苏州园林含蓄低调,崇尚小,小山小水,隐于小巷深处,体现着“大隐隐于市...
出新 | 我的奶奶 这是来到新疆的第二个月,越来越适应尼勒克,也越来越喜欢尼勒克了。 这周正好有机会随武进工作组去加哈乌拉斯台乡家访套乌拉斯台村四组的六年级学生图尔汗和斯尔奋。在斯尔奋家,斯尔奋外婆热情地款待了我们。吃着外婆亲手做的馕、酥油和奶疙瘩,看着外婆不...
出新 | 烟火气·书香味 我就读的大学有五个大小不同的大门,庄严的东门,常闭的西门,还有靠近后街的北三门等分布于学校各个方位。由于我所在的十四号宿舍楼距离后街最近,因此,进出北三门最是稀松平常之事。 每天,在最具烟火气的北三门处,苏州城市学院的学生和教职工们在几个闸...
出新 | 没有忘却的纪念 很抱歉,如今才抽得空来敬悼我的外公,也是我的爷爷,刘进先生。 他是很想和我亲近的。譬如不让我叫他外公,可能他觉得叫爷爷能更亲切;譬如每逢暑假他总会用一辆银色的,坐上去吱呀吱呀的电动车来北头接我去南头街上;譬如他去南头的路上总会进一家超市,让...
出新 | 缓 江南的冬总爱在门帘外徘徊。清晨推窗,檐前悬着几串冰凌子,倒像是水晶帘子未及卷起。这般景象总让我忆起儿时临的《芥子园画谱》,工笔白描里斜插着两三根冰箸,倒比真的还清透几分。 炉上新煨的芋艿咕嘟作响,水汽顺着紫铜锅盖的缝隙溜出来,在玻璃窗上洇出...
出新 | 菜圆子 外婆有几道拿手面食,每年都会做,但每年也只做一次。寒假,是外婆做菜圆子的时候。 做菜馅儿的菜通常是舅爷,也就是外婆的大哥种了送来的,肉馅是外公起了大早去菜场叫人剁好的。而外婆做圆子的第一步,是要先好好地自夸几句:“我不是吹,家里哪个不欢喜我...